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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俗語VS.客家諺語

發布日期:
作者: 吳家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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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圖書館內,書籍汗牛充棟、車載斗量,坐擁書城,忘懷得失。而我尤專注於尋覓各地俗語諺語,其中又以閩南語(含臺灣、金門、澎湖)為大宗,客家諺語次之,其他則為各地或少數民族諺語,以量取勝的閩、客俗諺,精銳盡出、應有盡有,二者若能做一對比,想必精彩無比,我一秉過去原則,相同者無須比較,相異者無從比較,唯有性質相近相通而取材譬喻不同,才是本文著眼之所在。
閩南、客家俗諺浩如煙海,囿於篇幅,完稿後又一刪再刪,去蕪存菁、披沙瀝金,僅取其中精華部分對照之,仍依循以往模式,前者為金門俗語,VS.後為客家諺語。
●「當面講汝好,尻川後罵一笳籮。」VS.「當面一枝花,便背一尾蛇。」「面前同你好,背後燒你一把火。」--當面讚賞、笑容燦爛,背後辱罵、陰險可怕,人前人後兩個樣,人心可畏、不可不防!
●「前生一粒土豆,較好死後拜豬頭。」「前生孝喉嚨,較好死後孝棺材頭。」「生前食四兩,較好死後拜豬羊。」VS.「千跪萬拜一爐香,不如生前一碗湯。」「死時一條豬,毋當生時四兩肉。」--侍奉父母,生前微薄的孝敬甚於死後鋪張的祭儀,勉人把握當下,及時行孝。
●「食老三項歹:見風流目屎、食冷著滲屎、行路摳摳蹩。」VS.「人老三種歪:頭纍纍(低低)、打屁打出屎、屙尿淋濕鞋。」--人到老年,毛病顯現,只是說法互異。
●「一代賢,二代癲,三代掛鐵鍊。」「第一代儉腸納肚,第二代看錢若土,第三代當囝賣某。」VS.「頭代油鹽醬醋,二代綢衫綾褲,三代田地賣租,四代賣子賣某,五代賣公婆香爐。」--起首勤儉致富,後代不知守成以致揮霍敗家,甚至服刑坐監,一代不如一代,誠如孟子所言:「道德傳家,十代以上;……富貴傳家,不過三代。」
●「一句降服,濟句臭雜。」「話講三遍,連狗嘛嫌。」VS.「一到新,兩到舊,三到就像屎樣臭。」--話不過三,首遍新鮮,重複令人厭惡,猶如臭屎。
●「借錢一樣面,討錢一樣面。」「借錢滑溜溜,討錢面憂憂。」VS.「借錢時大哥大伯,還錢時彎籠彎壁。」「借錢時桃園三結義,還錢時劉備借荊州。」--借錢時油腔滑調、尊呼連連;討錢時東躲西藏、愁容滿面,借討兩樣情,譬喻妙絕。
●「靠囝靠新婦,毋值自己有。」「親囝親兒,毋值身軀三百錢。」「食自己芳芳,食囝兒空空。」VS.「孻仔有,不如老公有;老公有,不如自家有。」--看來子不如夫,夫不如己,伸手向夫兒要錢的主婦,感受最深!
●「冬節月頭,串寒年兜;冬節月中央,無雪擱無霜;冬節月尾,串寒正二月。」VS.「冬至在月頭,家家煨牛頭(無秧毋使愁)(無被毋使愁);冬至在中央,霜雪兩人扛;冬至在月尾,凍死老烏龜(凍死無人知)(做事毋知飢)(牽牛哥兒毋知歸)。--金門側重在寒冷時機點不同,客家偏重在寒冷程度,各有所見。
●「勸人做好事,較贏食早齋。」「心若好,做什麼都輕可;心若歹,食好食歹都漏屎。」「鋪橋造路做好事,較贏三年食清菜。」VS.「好心毋使食長齋,好腳毋使著繡鞋。」「多行善,抵得三災八難。」--兩地皆在勸勉存善念、行善事,勝於吃素。不要拘泥於形式。
●「有錢日日節,無錢節節空。」「年若年,節若節。」VS.「舂上舂下舂無錢,閃東閃西閃過年。」「有錢人日日過年,無錢人日日熬煎。」「年關年關,有錢人過年,無錢人過關。」--有錢人錦衣玉食,「頓頓廿九下昏,日日正月初一」,無錢人煎熬度日,過年是難關,天壤之別。
●「一支鼻仔直文文,兩蕊目睭疊雙層,耳仔牽紅筋,面仔粉粉粉。」VS.「黃蜂腰,鯽魚嘴。」--二者審美觀不同,金門著重臉龐,客家偏於腰嘴,各有觀點。
●「少啉是人參,多啉誤了身。」VS.「少食多香味,多食無味緒。」「少飲補人身,多飲損精神。」--前者針對飲酒,後者涵蓋較廣,不論何者,節量適度,有益身心。
●「差豬差狗,毋值自己走。」VS.「求張求李,毋當求自己。」「求人不如求己,使口不如自走。」--因為「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十挑八選,選到一個賣龍眼。」VS.「千揀萬揀,揀到爛燈盞。」「千擇萬擇,擇到爛瓠勺。」--起初自視甚高,擇偶甚嚴,逐漸喪失良機,愈選愈爛。勉人機不可失,人無兩度再青春。
●「虹若罩佇海,落雨落仔袂放屎。」「東熠無半滴,西熠閃袂離。」VS.「弓欄西,雨打坡;弓欄東,無雨又無風。」--不論彩虹或閃電,西主雨,東主晴,說法略異,看法一致。
●「有爸有母是冰糖,無爸無母是土園。」「有爸有母滿天星,無爸無母月暗暝。」VS.「有爺有哀金銀寶,無爺無哀路邊草。」--金銀、冰糖,人人喜愛;土園、路草,任人踐踏。父母存歿,差之天壤,各有妙喻,異曲同工。
●「有心拍石石真光,無心拍石石散毛。」「有心拍石石成磚,有心開山山成園。」VS.「有心打石石成磚,無心打井井無泉。」--「磨杵成針」「鍥而不捨,金石可鏤」,成功與否,存乎一心。
●「死爸死母眾人扛,死翁死某割心腸。」VS.「死爺哀寂寞一年,死夫娘痛苦一生。」--雙方都是至親,無不哀慟逾恆,但痛苦有等級之分,時間有長短之別。
●「濟囝餓死爸,濟新婦餓死大家。」「五男二女,食飯自己煮。」VS.「心舅多,懶洗碗;鴨母多,懶生卵;艄工多,打爛船。」--人多反而互相推諉、敷衍塞責,正所謂「三個和尚沒水喝」。
●「翁某若同心,黑土變黃金。」「家若袂和,食水著無。」VS.「兄弟好,土變金;姐嫂和,家業興。」「兄弟和,共廳堂;夫妻和,有商量。」--不論夫妻、兄弟、妯娌,家和萬事興,家和不分家。
●「穿仔西裝現領,厝內無米落鼎。」「外口穿媠媠,內底癩哥鬼。」VS.「窮鬼假作有錢樣,三餐洗鑊無米放。」--外表風光,實際窮困,譏諷裝闊窮人。虛有其表,華而不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娶某著看老母,掠豬著看豬母。」VS.「買衫看袖,討妻看舅。」「買屋看樑,娶妻看娘。」--「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相似度高;同樣地,買衣買房,看袖看合不合身,看樑看穩不穩固,娶妻購物,各有訣竅。
●「人若佇衰,種瓠生菜瓜。」「人若佇旺,神鬼毋敢來捉弄;人若佇衰,行路佮鬼相偎。」「人衰,放屁彈死雞,滿面全豆花。」VS,「命窮賣鹽賣出蟲,賣蔗賣出火吹筒。」--楣運當頭,禍不單行。
●「一人儉三尺布,三人作一領褲。」「一日省一喙,一年省一櫃。」VS.「一人省一口,能養一條狗。」「一餐省一口,一年省一斗。」……--二者均在奉勸「節約莫怠慢,積少成千萬」,節儉是累積財富的傳統美德,銖積寸累,集腋成裘。
●「是牛,牽仔北京也是牛。」VS.「係牛,牽到江西、(廣西)也係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會因地理環境而改變。
●「食無落腹,放無落礐。」VS.「食煙毋當食屁,食屁還有米穀氣。」--抽菸百害而無一利,花錢傷身,損人害己,勉人戒菸。
●「烏雲飛上山,棕蓑提來幔;烏雲飛落海,棕蓑蓋狗屎。」「早霧罩袂開,戴笠穿棕蓑。」VS.「雲往東,一陣風;雲往西,著蓑衣;雲往南,雨成潭;雲往北,雨往跌。」--從雲霧方位觀測下雨,說法略異,不妨一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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