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消失的四四兩
五、鬆懈疏忽被抓包:
馳名中外的高粱酒廠就位於不遠處的南門之郊,故一年四季全城都瀰漫在釀酒的濃郁氛圍裡,尤以刮南風的日子為最,是以咱們這一狹長地帶自不能例外,也不知是酒香使人醺醺然還是新春期間過節輕鬆懈怠,就是被高官「抓了包」!
大年初三上午九點,鬼使神差底--副師長竟親自來到隔鄰高砲連借獅頭(年節醒獅團的道具唄),姑不論擁堂堂甲兵上萬的重裝師竟連個基本的舞龍舞獅道具都付之闕如,而竟要勞動老將軍御駕親征(至今都仍是一個解不開的謎),但是高官就是蒞臨了,輕車簡從悄悄地到了咱們的鄰居商借道具來了,也就順道進了俺們的觀測所,還好當天俺特淺眠早開眼,提早坐上了觀測臺,好讓前一班觀測兵提前下班到咱們搭伙的兵器連去取早餐來,因為過年期間對岸也放假,海面無船隻往來,望遠鏡裡廈門大學校園似打了烊,一切好像偃旗息鼓狀態般,靜悄悄,除了偶爾傳來民眾拜拜燃放的鞭炮聲夾雜在北風吹木麻黃樹梢的呼嘯聲斷斷續續……,遙望海天接處--這時突然想起孤懸海外、身處最前線的東碇島官兵們,他們好比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的孤臣孽子般獨力孤寂的鎮守南疆,可惜不在觀測視界範圍內,看不到他們,不禁悲從中來(據說早年金西守備區的裝騎連曾經駐守該蕞爾小島),就在這寂寞傷感的氛圍裡,副師長已然駕臨,筆挺軍服領章星星閃亮在晨光裡五步外一點都不含糊,一抬頭我們四目交會於迷彩的長長走道上,在我特意靠腿「碰」一聲,外加大喊「副師長早」的當兒,寢室裡的屬兵竟仍安枕無憂--西線無戰事--毫無動靜,在情急的情況下我胡亂的編了個理由說是「他們夜裡值班補眠」,將軍可是好矇的?
「這麼多位蚊帳都沒有卸下,一個晚上這麼多人值班嗎?」
留下這句話,將軍就走了,驚魂未定的我猶企圖亡羊補牢一一去搖醒眾弟兄,深深埋怨他們如此毫無危機意識,訓斥他們好日子過多了腐蝕了,不久即將面臨噩運的到來,將如台語所言「剉咧等」吧,也就這樣苦苦的等待了一個多禮拜,內心的煎熬實不足為外人道也,最後竟是在沒有任何責備與懲罰的風聲或命令的結局裡悄然的收場了。都說大人有大量,將軍肚子裡應該也可以撐船吧?還是說前一年初來乍到被師長看重,賦予在師部教拳帶做晨操,在司令部打下了知名度?或是雷霆演習抓逃兵立了戰功(詳拙作《打開塵封的黑盒子》金副2014/4/20~21刊出)?留下我們諸多的想像與自省的空間……,我一向帶兵嚴格,自忖短期過渡又逢新年期間何苦為難眾兵傷了過年和氣,一時疏忽寵壞屬兵睡過頭,所幸全員到齊(預置兵力完整唄),沒有因此釀成大禍而影響戰備,肇成茲事體大恐難收拾,然仍如履薄冰自責不已,從此自我惕勵更深,凡事穩紮穩打再不能掉以輕心,這是上帝給我帶來了啟示,新年伊始禍福相倚,感恩呢!--寫於金廈兩岸煙火秀17周年紀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