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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橋會

發布日期:
作者: 敖古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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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遠距離的戀愛不會有結果,我喜歡國外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是我回覆老闆娘的說辭。終於,輪到我,在這個無聊而又始終沒有勝算的牌局中打出「好人卡」。Game over,牌局終結,yet not ended;未完待續,因為賭徒仍未離桌,因為我終究還是回國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在英國找不到穩定的工作,物價高,醫療保險十分昂貴,還有更恐怖的是,hate crime,無差別攻擊的心理壓力。
「金窩銀窩,還不如自己的狗窩。」這是老爸經常傳給我的「長輩圖」說的話。回家,就得忍受老爸老媽對我的終生大事的關注。事實上,真正在意地倒未必是父母親,而是他們身旁那一群遠親近鄰和三姑六婆,還有那些想再為自己多造一座七級寶塔煩死人的善男信女。最後,「得標」的是大姑媽想要牽線的那名獸醫,因為大姑媽描述的那個人的外貌和言行,讓我想起那個阿瀚。我有些好奇,天下事該不會那麼巧吧。無論如何,我對身邊的人發下最後通牒,如果大姑媽介紹的人再不成,以後,永遠,都不要再來煩我了。
的確,下雨天讓雷打到的機會真地不多,大姑媽介紹的人並不是阿瀚。不過,終究阿瀚還是再一次走進我的生活裡,就在我暗自慶幸終於擺脫旁人的騷擾時,學校裡育成中心的王主任要我幫他一個忙。他說,他有個哥兒們,正被家人逼婚,他想讓我和他的朋友來場假相親,好堵他朋友的家人的嘴。對於那樣荒謬的請求,我本該悍然拒絕,但是那時的我正在申請專任的教職,而王主任正是那個科系的系主任,所以我只好答應幫他,或是他朋友那個忙。反正就是一個相親嘛,我一點都不陌生。不過我還是和王主任事先約定,僅此一場約會,為限。
來赴約的人就是阿瀚。這一次我們立即認出彼此,但卻是在這麼尷尬的時機,阿瀚感謝我的幫忙,我則誠實地告知我答應相親的理由。在阿瀚父母的壓力下,於是我們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約會,甚至我還和他的父母親吃了一次飯,終於王主任忍不住來找我攤牌。不是說,以往的研究調查都指出,同志只占人口總數的十分之一嗎,怎麼我一下子就遇見了兩個。雖然,那時社會看待同志的態度看來似乎還算開放,但是因為阿瀚和王主任都沒有出櫃,因此我和王主任之間產生了一種恐怖的平衡,因此我順利取得專任的教職。並且因為我的介入,阿瀚才正視他和王主任之間在人生價值上的差異,因此他們兩人分手了,但是近十年的感情豈是說斷就斷,於是他們兩人分分合合、吵吵鬧鬧又持續了一兩年,最後,至少在我能夠知道的範圍內,徹底了斷。
阿瀚需要一個婚姻,用來掩飾他同志的身分;我呢,又是為了什麼想要這麼一個有名無實的關係?事前,我早知道,不能奢望將同志掰直,轉為異性戀,既然如此又為什麼答應那麼做呢?是所謂的「剩女」之後的自棄,還是我也想藉著一紙的證書來止息那些婆婆媽媽在我背後的竊竊私語?反正就在我點頭之後,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所以,阿瀚和王主任是有緣無分,我和阿瀚則是有分無緣。同住一片星空,相隔一條銀河,每年只能相會一夜的牛郎和織女,會不會也像我和阿瀚的關係,早已協議,在無人注目的暗夜下各自發展自己的感情生活?我在英國讀書時聽過的「開放式關係」,是不是就類似我和阿瀚的默契?
那個什麼多元性別平權法通過以後,真地能解決阿瀚和王主任的問題嗎?
地震來時,四級震度的天搖地動,一般人會希望誰正好陪在他或她的身旁?應該不是像Frank1975那樣的人吧。那個孬種,壓在我身上前後動作時根本無視於周遭環境的變化,真是天塌下來也不管。當時,我正在心裡數秒,那是我長年彷徨無助時養成的習慣。
「25、26、27……」就在我結束讀秒,確認一切安全,只剩Frank1975激情的喘息聲時,我才直視他的眼睛,口氣平和地對他說:「剛剛有地震,你知不知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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