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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橋會

發布日期:
作者: 敖古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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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地震?」瞬間,Frank1975的表情由迷濛轉成驚恐,並且即刻抽出他的寶貝、脫離我的身體、拖著尚硬半軟的陽具、跳下床、一把撈起貴妃椅上散亂的衣褲、來不及穿、光著腳,就要奪門而逃。
對於他這一反常態,電光火石般超疾速的反應,我不禁暴笑出聲。可能是我的笑聲太誇張了,霎時,讓Frank1975恢復理智。只見他,白饅頭一樣的屁股從門廊那邊緩緩地轉向我剛剛坐起的king-sized大床,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後才背對著我,低沈地說:「你以為,地震,很好笑嗎?」
我不能分辨,Frank1975說話的口氣究竟是一般的疑問句,還是懊惱,憤怒,抑或是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不過我倒是立即想起他曾是地震的受災戶,所以我連忙安撫他:「剛剛,才震了幾秒,一下子就過了。」我拍拍身旁的空床位說,「沒事了。過來,坐坐。或者,你還想繼續我們剛剛做了一半的事情?」
Frank1975回身看了我一眼,再低頭望著自己已疲軟的寶貝,失神了一會兒,終於嘆口氣,默默穿好所有服裝,又環視房間一圈後,走回床頭櫃,將手機置入褲袋,最後像一陣煙霧消失於這間我短暫擁有的房間。
  本來,我想喊住他,但是一股莫名的感覺哽住我的喉嚨,讓我出不了聲,最終我也放棄了努力,因此無聲地目送Frank1975的離去。我想,我和他不會再聯絡了。
忽然,我覺得房間好亮。原來是剛剛Frank1975穿衣時開大燈的效果,太亮了,於是我伸長手臂,從床頭櫃上找出搖控器,熄燈,打開電視,換過幾個頻道,最後停在付費頻道上。
於是,明明暗暗的房間裡終於又有了人聲,誇張卻又是十分制式,反而有種衝突之中的平和感。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A片可以拍得那麼乏味,裡頭的女優為什麼可以叫得那麼大聲?像我幾乎是不出聲,所以,竟然有人形容我像條死魚。我曾經和阿瀚一起看過幾次A片,但是後來我們就不再繼續了,因為,他說:「那些片子裡,男優的鏡頭十之八九都只剩局部的肢體和器官,動作又是那麼單調,像個機械人,無聊,沒意思。」可是,當我問他,同志又是怎麼做愛時,他又三緘其口,堅持不吐一絲細節,連個輪廓也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A片裡那些不成調的叫床聲也可以變成催眠曲,依稀彷彿中我感覺有些冷,但又不想裹緊棉被,因此我在百般不情願下起身,將所有枕頭椅墊全都堆到床上,在我的身邊圍成一圈像似寺廟的護牆。
上個周末假日,我本來應該在研究室裡等待實驗結果,但是因為頭痛,又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一股倦怠感,所以提早回家。出捷運站時,遠遠地,我已經聽見一個或大忽小,但是始終不停不歇的噪音,走到離家兩個巷子遠的7-11店門口,就看見那一列宮廟遶境的隊伍。他們的家將和樂隊,披紅戴金、敲鑼擊鼓、踩著怪異的節奏,手舞足蹈,不時還點燃爆竹,天地四方八面炸響。本來我對這類的活動總是走避,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即便是在我覺得不舒服的情況下,我仍是茫然地跟隨那一條龍的儀仗,穿街過巷、左拐右彎,不意來到我熟悉的路口。走過眼前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右行幾個街店就是阿瀚的寵物醫院所在的透天厝,我曾在那間醫院的樓上住過兩年,後來實在是因為受不了那揮不走的貓狗的味道,因此找到我們現在住的電梯華廈,讓我們的家和他的工作場所切割開來,現在只要有看護的需要,有時阿瀚還是會回到那裡過夜。隔著一條六線道的大馬路,我想望已經逝去如流水的那些年,我都忘了有多久的時間沒再進過阿瀚的醫院,不知道那裡現在怎麼樣了,我們各自的房間是不是還在,是否改了裝潢?為什麼我始終放不下的都是這些身外之物?想著想著,一回神才發覺我的手指已經自動發出給Frank1975的私訊。
真懷念那個沒有手機的年代。
Frank1975說,他和我就像牛郎織女。他錯了,其實,對我來說,他什麼都不是,但是我需要他。那麼阿瀚呢,我想要他,可卻又不需要他,繞過來又繞過去,真真實實地他又算是什麼?
或許,我和阿瀚應該安排一趟旅遊?夫妻兩人外出夜宿時應該選擇什麼樣的飯店呢?
或許,我該撥個電話給那個一年才聯絡一兩次的朋友,問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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