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Enter到主內容區
:::
:::

食之三記

發布日期:
作者: apple。
點閱率:592

白稀飯
燥熱而慵懶的黃昏後,煮了一鍋白稀飯,尚有燙地瓜葉、炒菜脯蛋、乾煎鮭魚,3個簡單的菜擺盤,再由冰箱內取出陳年豆腐乳跟玉筍2碟。雖非佳餚菜色,小豐富的一餐,卻是我們一家4口的小幸福!畢竟一週7天圍坐餐桌一起吃飯的機會並不多,更何況隔天是毋需上班、課的週休假日,大家完全沒有壓力、負擔,心情更顯愉悅、輕鬆。
我們分工擺碗筷、盛好飯,在各自固定位置就座後便準備開飯。瞧著米粒透亮的白稀飯,想起清代的袁枚說過:「水米融合,柔膩如一,謂之粥。」其實並沒有認真研究、或講究過煮粥的功夫,要煮得多細緻。總之就是想吃白稀飯,想吃那就煮咩!至於粥的濃稠或稀薄,各有所好,我屬於後者。而當聞到粥的香氣,那樣淺而淡,樸而幽、暖而舒,心想一定能清腸胃、助消化吧!難怪古人說:「粥,為天下第一補物!」相信吃粥是一件有益身體健康,令人開心的事啊!
雖說食不語,家人卻常利用吃飯時間一起無話不談的交心,我遂分享起童年吃白稀飯的往日時光。那時忙碌的阿嬤跟爸媽,總無暇多照顧我們兄弟姊妹,清早有時也會煮一大鍋白稀飯,便把我們丟在那逕自離開,任我們自由、自在、無人管的吃早餐。白稀飯看似孤單,其實並不淒涼,因為總有醬瓜、土豆麵筋、海底雞、紅燒鰻這些基本佐料咖的陪伴,雖然最多不會超過2種,雖也都是醃製的罐頭食品,我們卻吃得津津有味。年幼的我特別愛吃白稀飯配肉鬆(或魚鬆、肉脯),更愛與紅紅甜甜的豆棗一起食用。這樣讓早餐的白稀飯不單調,就算都沒有配菜,單白糖攪著白粥,白粥淋著醬油,也兀自有味。有時候白稀飯會變成地瓜粥,我也一樣喜愛!
嫁人後即便沒有洗手作羹湯,偶爾下廚,在吃白稀飯的日子裏裡,也會勤快地炒個青菜、添顆荷包蛋(要淋醬油才香),潛意識以為是在彌補昔日不夠營養的缺憾。最初或者也因為有二個還在成長中的孩子,吃食無法太隨便,而只要是先生下廚,還都會蒸個冬瓜肉甚麼的。我們甚至會一早到傳統市場賣醬菜的攤販買些牛蒡絲、黑豆、結頭菜、麵腸……回家映襯一番。偶爾假日來吃白稀飯,能促進體內能量循環,提升身體機能,增強免疫力!
豆漿           
不知何時起,豆漿成為我跟先生每日的必需飲品。以前只喝永和豆漿,因為它潤滑、香濃、醇郁。其餘它處買的豆漿都有一些澀味或焦味。後來發現各賣場、超商販售的各類豆漿也很不錯!加上豆漿有豐富的植物性蛋白質、能修補人體組織、促進脂肪燃燒、保護骨骼、抑制癌症、還可平衡自律神經、緩解婦女更年期不適、兼養顏美容……便嘗試著喝。成為習慣後,若一天沒有喝,反而覺得該做的事沒有完成呢!
夫妻倆每週固定購買2大罐的豆漿,時常變換不同品牌,看它們的差異在哪裡?通常選擇無糖豆漿,偶爾也喝黑豆漿。自己有時會混著鮮奶、或滲入咖啡一起喝,先生則喜好添加麥片,也都有不同的新鮮口感!
而被形容為「玉液瓊漿、甘如蜜酪」的豆漿,其實不是現代才出現,在古代便早已普及、盛行。相傳1900多年前,淮南王劉安的母親生病,他每日用泡好的黃豆敖煮豆漿給母親飲用,母親喝了豆漿之後,身體逐漸康復,豆漿便隨之傳入民間。而漢樂府詩的〈淮南王〉篇:後園鑿井銀作床,金瓶素綆汲寒漿。其中所指的「寒漿」,便是豆漿,而喜煉丹、愛研發的淮南王,後來更因為豆漿無心插柳的製造出一塊塊凝固卻軟嫩、飄逸出塵,食堂餐館、家喻戶曉的豆腐呢!
豆漿也讓我懷念起童年吃的早餐,那時早餐除了白稀飯、家鄉傳統的廣東粥、麵茶,阿嬤也會透早去買一大鍋的花生湯,搭配饅頭、包子,有時那一大鍋花生湯會換成瑩白的豆漿。阿嬤總是一杓一杓的舀好端給坐在矮凳上等待的我,邊喝著熱呼呼地甜豆漿、邊咬著油條,吃完後童稚的我才能心滿意足地上學去。那些遙遠的昔日、那些溫馨的畫面,至今還是很清晰印在我腦海裡,即便阿嬤已經去世數十年……即便豆漿後來也從我生活裡消逝,不再是最愛;卻在漫長的兜了一圈後,重新回來。
清淡一如水的豆漿,是疏食,卻也是喚醒一天味覺的靈魂之物!價雖廉,質卻高。飲入的點點滴滴更讓自己甘之如飴,就像人生行至中年,漸漸沉澱了那些物欲外在的追求享受,領悟了樸實、簡單的美好、可貴。豆漿養了身,修了心,濾盡雜質後的純淨,也一如繁華卸除後留下的真淳、平淡……。
炸物
這次因為媽媽百日回鄉,看著爸爸重新表演著食物秀,彷彿再回到彼時年幼。昔日總在終年不曾停歇運轉的廚房裡繞著,古老大灶、柴火不斷,煙霧裊裊直衝雲霄……爸爸總隨意就能煮出一碗粥、褒出一鍋湯、蒸好一籠糕、製好一桌餅。甚至難度高、趨複雜、民間建醮、地方宗親招待、宴客的任何菜色佳餚……都能藉他靈巧而神奇的手,孵化誕生出屬於食物自己獨特的味道。而炸物更是節慶拜拜的代表符碼之一。
記憶中,只要年節必有炸物!一大盤金黃油亮、準備拜拜置於擺桌上的供品,那是童年裡一道讓人懷念的風景。炸物始終代表著節慶,節慶才會有炸物,炸物象徵的是傳統節慶的味道。
所有的炸物總是在沾裹了麵糊後下鍋,火熱滾燙、喧嘩沸騰、劈哩啪啦、滋滋作響。在爸爸飽經風霜、皺紋深刻的臉龐,長期過度勞動、佈滿老繭的粗糙雙手、微駝卻仍氣定神閒的姿態與忙碌身影下,炸物乖乖聽話的落油鼎,慢慢、緩緩、游移、膨脹……彷彿賦有使命、待任務的大功告成。步驟簡單,卻不馬虎。而舊時那些暖春甜點、盛夏海味、涼秋干果、隆冬藥膳,傾刻躍入眼前……那些總能安五臟、定身心,讓我享受著食物美味帶來的滿足與幸福……遺憾的是我終未能遺傳到他老人家一身的好本領啊!
翹首觀望中總莫名的興奮與期待……而氣味的玄與妙,在於撲鼻的迷人之香,那樣猝不及防、四散飄溢……等不及的我,將撈起的蝦糋、鯊魚糋、肉糋……像童時那樣熟悉的一勁往嘴裡塞,吃個不停。喜的是,往日時光裡的醍醐味也一樣沒變、一樣撫慰人心。
金黃酥脆、外焦裏嫩、膾炙入口的炸物跟著盈滿盤,想必隆重的炸物、盛重的獻禮,神明、祖先定能充分感受眾人的虔敬心意吧!雖最初然炸物炸氣十足,卻蘊含溫度。思及家鄉那些特有的炸年糕、炸鹹粿、炸蚵嗲、油炸粿、炸地瓜籤、炸芋頭籤……除了食物本身的好滋味,炸物裡藏著遙遠的童年歲月、消逝的青春軌跡、纏繞的親情牽掛、躲不開的事物羈絆,彷彿昨日重現,歷歷在目……。

回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