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往事──釣魚捕鼠
夜釣沙梭
大三〈五十年代〉那一年的暑假,好友景岳兄邀我到萬里海灘釣魚,夏天是沙梭最多的旺季,魚況非常好,釣友一出手,必定滿載而歸,令人嚮往。白天天氣炎熱,決定夜釣避開熾熱的陽光。
老友是海釣迷,釣具齊全,出發前告訴我:
「只要你人來就好,釣具我為你準備一份,你不必操心。」
搭火車到基隆,轉公路局班車,黃昏時刻到達萬里海灘下車, 選擇一處平坦的沙灘,作為我們釣魚的場地。
各吃一個飯糰,喝一瓶飲料當晚餐,天色慢慢的暗下來,一切準備就緒。
一開始零星釣到幾條沙梭魚,景岳覺得無聊,建議說:
「我們先睡一覺,晚一點魚群就會出現,讓你應接不暇。」
兩個人就躺在沙灘上閉目養神,聽海浪吟唱的天籟,當大自然的催眠曲,睡了一大覺。
一覺醒來,開始作業釣魚的動作,釣具是裝上輪盤的海釣工具,跟平常在池塘釣魚說使用的釣桿不一樣,我很少海釣,輪盤釣竿的使用還不太熟悉,在景岳的調教下摔竿動作慢慢順手。
釣竿鉤好釣餌用力甩到海裡,沙梭立刻上鉤,幾乎沒有停過,真的應接不暇。
釣了兩個鐘頭,把冰箱都塞滿了。
我想再釣下去,魚沒有地方放,到中午回家時就爛掉了。
決定停止再釣魚,半夜裡也沒有交通工具可以回家,只好繼續在海灘睡覺。
天亮了,睜開惺忪的睡眼,背著沉重的冰箱,第一班的公車回基隆,搭火車到了台北火車站,景岳說:
「魚全部給你,帶回女朋友家,才能處理。」
當時我與女朋友論及婚嫁階段,感情很親密。
女朋友家人看了我帶一大冰箱的魚,全家總動員做殺魚的動作,因為數量太多,分贈給親朋好友。
油炸一大盤,魚肉細嫩甜美,女友特別買了一瓶啤酒,配油炸沙梭,作為獎勵。
五十年代的北海岸,沙梭魚群很多,現在已經消失不見,往日盛況不再,生態的改變,令人省思。
追捕田鼠
早年故鄉麻豆是甘蔗重要的產地,種植面積遼闊的甘蔗田,每年冬季就是甘蔗的採收期,農民加入了採收的行列,以人工的方式砍伐甘蔗,先砍斷甘蔗尾巴,挖掘出甘蔗,包紮成捆的甘蔗,以牛車送到車埕,轉運小火車送到糖廠製糖。
收成甘蔗的過程中,經常可以發現野生動物:田鼠,野兔,雉雞。甘蔗砍到區段最後完工階段,農友們備妥木棍,鋤頭等工具,以最快速度追擊田鼠,野兔,雉雞快速飛走,不容易捕捉。田鼠,野兔,急忙逃竄,眾人拿木棍追捕。興奮刺激吆喝聲此起彼落。田鼠野兔動作迅速逃竄,捕捉不易,眼明手快的朋友,打到田鼠,輕易捕捉,下工後提回家交給主婦們料理野味。
田鼠最大的長達25公分,好幾斤的重量,又名叫「大山貉」,童年叫田鼠就叫「大山河」。
農婦們的做法就是把殺死老鼠切成塊狀,以麻油、老薑爆香,放鍋裡面熱炒,加上米酒,倒適量的水,醬油,鹽巴,等肉熟了就可以起鍋,這是一道熱騰騰香噴噴的下酒或者配飯最佳的料理,為白天採收甘蔗辛勞農友們加菜,喝杯米酒頭,消除疲累。
老鼠肉除紅燒料理外,也可以煮麵線,作法很簡單,以老薑麻油下鍋加熱,以老薑爆香,放入切好的老鼠肉,加水煮熟,放麵線入鍋,待熟後起鍋時,加米酒少許,如味道太淡,加鹽巴適量。趁熱品嘗,老鼠肉具有彈性,味道鮮美,清淡可口。童年鄰居贈我們一碗老鼠肉麵線,分一小碗,肉味接近雞肉,肉質更鮮嫩可口。
吃老鼠肉,難道不怕感染鼠疫?造成恐怖死亡。當時農友們很清楚在農田裡存活的大山河,與一般家庭中的老鼠不同,感染疾病的機會不多,才敢安心的食用吧!
抓到了大山河的家族,邀請採收甘蔗的朋友們,喝一杯米酒,配幾塊老鼠肉,酒酣耳熱之際,高歌一曲,與大家同樂,現場充滿了歡樂的氣氛,補充體力,明天還要到甘蔗場工作。
國際糖價下跌,白糖公司臺糖公司對甘蔗的需求量下降,甘蔗種植面積縮減,到現在已經看不到蔗糖原料甘蔗的生產。
成長於甘蔗田的田鼠數量也減少了,目前種植的是食用的紅甘蔗,昔日用來製糖的原料甘蔗,農民不再種植。
物資缺乏的年代,鄉民冒險吃老鼠肉,補充營養,增強體力,沒有更好選擇。現代人對吃老鼠肉,擔心感染疾病,有所警惕,不輕易冒險吃老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