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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考

發布日期:
作者: 吳家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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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一生中,經歷過許多場次的入學考試,起初被人陪考,而後陪人考試。在參加金門高中聯考時,尚無陪考風氣,且人熟地悉,未見有人陪考。直到來臺參加大專聯考,一切生疏,搭車轉車,完全不懂,幸虧堂弟吳莒光帶著我看考場,並全天候陪同,真是辛苦了他!住院中的父親仍不放心,修書昔日學生何國傑(就讀臺大植物學系)、劉海心(師大生物學系)、黃振華(師大數學學系)三位學長,紛紛前來考場為我加油打氣,殷殷垂詢,內心無比欣慰、感激萬分!這是首次被陪考的經驗。
「陪同考試」是許多人都有的經驗,不論是對弟妹或子女的陪考,都具關懷撫慰之作用,試看今日父母,陪考時為考生搧扇按摩、供食給水,可說無微不至,令人感受到親情的展現與溫馨。
然而陪考經驗最多的是教師,老師陪考是校方規定或出自自願,早年聯考繁複,有北聯省聯、公立私立、高中高職五專,各區各類各自分別招生,處在炎熱的溽暑,讓考生一「烤」再「烤」,一個暑假下來,個個「烤」得焦頭爛額、疲於奔命,學生辛苦,家長心疼,老師也跟著四處陪「烤」。
及至後來,廢除聯考,改為學力測驗(學測),又為與大學升學考試有別,高中稱基本學力測驗(基測),大學稱學測,後來又改成統一會考,一路陪考,從聯考、學測、基測以至今日的會考,名目不少,還是考試,換湯不換藥,萬變不離其宗,差別在以前的分類多次到現在的一次會考,省去了層層折磨,是利是弊?冷暖自知。
在重慶國中帶過九屆畢業班導師,非導班級幾乎年年任教國三班級,年年與學生感受濃濃的升學壓力,學生緊張,老師也不輕鬆,學生考得好,學校與教師一起沾光,重慶國中偏重在主任、組長與導師的陪考,對任課老師起初並未強制要求,採取自願方式。
陪考是一件「東奔西跑」的工作,曾被教務處派往「桃園考區」,與主任、組長坐在一座涼亭內待了兩整天,等候考生的「需求」。另有一年,可能教學組晚點報名,以致分發至遠地的考區,那年女生集體分配到「泰山高中」,男生則分到「師大附中」,天南地北、分身乏術,只好第一天直接騎車至泰山,次日再搭車往附中,若是搶先報考,一般分配在板橋、中和、土城附近的國高中考區,便可就近兼顧。
退休後至臺北市南門國中兼代課近十二年,帶過一屆國文、五屆公民畢業,換言之,就有六次的陪考經驗,一般都安排在建中或華江高中考區,南門國中規定任課教師務必於該任教科目考前至考場為學生解決「疑難雜症」,就在懸掛「南門國中考生服務處」紅布條的教室前面空地,學生課桌椅一字排開,有如擺攤一般,所有任課教師一律穿著校方發下統一上衣,以讓學生易於辨識,至於「生意」如何?但看學生問題多寡。曾有一位男生,慌慌張張來到我面前,「老師,我一緊張,機會成本的產量與時間又搞混了!可否再為我講解一遍。」我先安撫情緒而後解說,見他帶著笑意離開,放心許多。
待該科預備鐘敲響,為了淨空教室,考生齊聚走廊,任課教師前往走廊作最後「巡禮」,為學生加油打氣,此時學生爭先恐後來與老師握手,學生「迷信」具有加持作用、加分效果,甚有一位女生說道:「希望透過握手將老師所知全部傳授予我。」真是趣味!深感學生有其純真可愛的一面。
陪考並非單指聯考當日,昔日高中聯招固定在七月八日左右,畢業典禮過後還有一段衝刺時日,A段班級續留校園,直到聯考前夕。任教國三,任重道遠,早在校內就有一段陪「烤」期。重慶國中的A加班(菁英班)一到最後關頭,疑難問題恆河沙數、多如牛毛,課內課外參考書,還有補習班發下的艱澀題,解都解不完,一進A段班級,就別想走出來,有次解到下午一點,我以「懇求」語氣:「讓我回家吃個飯,下午再來」。
南門國中九下課程結束後,設置「黃金講座」,一排打通教室改成自習教室,室內有九導、職員輪流監督點名,採自願參加方式,一天連讀七節課,有疑問就登記科別、姓名及座位,不分是否任教班級,老師依序叫到走廊解題區,沒課的空堂就去為學生解題,的確發揮極大的效益。
記得某屆913班,三位女生在九下包下我幾週的午休時間,後來兩位考上北一女、一位考上中山女中,實為罕見的勤奮。另有幾位女生經常在放學後留校問問題,直到天黑。還有下課時間,也是一堆人排隊要問,直到下節課鐘響才罷休,經常被學生的求知精神感動!這也是一段時日較長的陪「烤」。任教重慶國中時,最高紀錄一個年級五十幾班,歷經聯考、學測、基測之名,聯考是分區分類考試,基測則分成一、二兩次;退休後至南門國中兼代,一個年級只有二十班上下,已改為「會考」名稱,一試決定,無論幾次校內或校外的陪考,都是對學生盡最後一份心力,期望學生考上理想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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