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Enter到主內容區
:::
:::

正言朱子

發布日期:
作者: 倪振金。
點閱率:2,605

不知從何時開始,朱熹竟成為金門掩飾文風粗鄙的面具,更成為金門大擂「文風鼎盛」的頭巾,乃至出現無視史識之貽笑大方事。且煞有其事地增妝粉飾,毫無面對知識應有的自省與批判的器識,十足印證了金門文風的淺薄!
朱熹一生著述繁富,影響最大的是《詩集傳》和《四書章句集注》,不僅成為歷朝學子必讀的教科書,他的窮理學說,更成為宋明理學的靈魂;白鹿洞書院學規,亦成為歷來教育思想的濫觴。更有人把他比之於西方哲學家康德(Immanuel Kant);因為沒有康德,西洋近代的哲學必然改觀;沒有朱子,我國宋、元以降七、八百年的儒家思想亦將缺乏重心。
然而,即便如此,朱熹並非如金門人士所言之完美。宋人葉紹翁《四朝見聞錄》評他:「不孝其親。」姑暫不究此野史之真偽;但眾所週知的「嚴蕊案」,卻不難拼湊朱熹。洪萬在《夷堅志》中敘述:朱熹任提舉浙東刑獄時,因與台州知州唐仲友有隙,在得知唐仲友私誼名妓嚴蕊後,竟收押嚴蕊,企圖屈打羅織唐仲友罪狀,嚴蕊寧死不屈,悲慟吟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後來幸得岳飛的兒子岳霖平反得以被釋從良。雖說後人研究認為唐仲友似有貪污罪行;但嚴蕊案卻絕非虛構。
事實上,號稱承緒儒家思想的朱熹,在他「存天理、滅人欲」的大旗下,嚴重扭曲了先儒思想;他曾上奏:「凡有獄訟,必先論其尊卑、上下、長幼、親疏之分,而後聽其曲直之辭。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雖直不右;其不直者,罪加凡人之坐。」此種以身分凌駕是非的法律觀,真不知他如何面對孟子所高舉的「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的義理;又何以面對「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論點;更不知他如何坦對「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的先儒義理?此種禮教殺人的價值觀,正是戴震所痛斥的「以理殺人」;所謂「死於法猶有憐之者,死於理其誰憐之?」而這些不近人情,大違先師之教的言行,誠不知那些極盡宗師朱熹的金門人士,可曾深思過?
牽強地說,朱熹與金門最接近的時空,應該是他二十二歲參加銓選考試,派到泉州同安當管理文書、印鑑的主簿時。就史觀言,以他當時的資歷,怎有能力,且有什麼理由跨海來到這個偏僻、蠻荒、人稀、化外的金門講學、甚至建書院?這就好比描述一名大學剛畢業,在台東縣府秘書室任職的初職等科員,私下溜班越洋到台東轄下外海的無名小島,去講學建書院的天方夜譚?何況在那個交通不便、極重視輩份資歷的理學時代,一個科舉剛及第的二十餘歲小吏,有此能耐?是以金門縣志中,大異於宋史的朱熹記載,豈僅是貽笑大方而已。就如同金門縣志大力吹捧先賢邱葵、許獬二人的《周禮補亡》、《許鍾斗集》,卻不知在權威的《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竟是輕蔑地論斷二人著作:「根柢不深」等!只是此等空谷足音,對那些自噓文風鼎盛者似乎並無知覺,更遑論對於朱子史事之探究!
哈佛的尤瑞(Willian Ury)教授曾出書指出:「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凡對自己不同意的主張曲意附和,就是懦弱的象徵,只會讓人輕視。」或許這就是本文秉筆直言的原因;況且,也只有如此,才能稍覺無愧於先師!

回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