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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世緣」讀後跋

發布日期:
作者: 郭哲銘。
點閱率:1,137

 我個人讀書有癖,就是「好新」,到手的新書,一週左右必定囫圇吞棗的掃視一通,所以案頭從無積卷,每也以此自豪;不過卻有種例外,就是不喜歡讀小說,尤其是長篇小說。記憶中:得以終篇竟卷者,屈指可數;能安份的一口氣卒讀者,更是絕無僅有。但是最近有一部鄉土長篇,卻讓我一目十行,五十餘萬字,一夕通篇竟卷,餘了,猶久久不能自釋。
  這部長篇,最先吸引我的就是其中的口語對白,竟是用我們習用的母語所撰寫,雖然文字有些聱牙,但是咀嚼玩味,充耳所聞,盡都是那些最熟悉的音韻,實覺親切。再者,小說的場景,竟也是我成長生活的地方,其中一磚一瓦,一弄一巷,閉著眼睛,都能默誌於胸,瞭透無比,這豈不更讓人置身其間。還有令人驚奇的是,書中的人物,竟係完全真名,這些坊閭間的父執、乃至祖父母一輩的人物,不但是我熟知,甚爾還有些人是數十年不見的,此刻通通躍然紙上,能不油興「他鄉遇故」的驚喜,而不覺著迷其中。
  然而,單使如此猶不能盡釋我著迷這部長篇的理由。撰著者文底功力相當深厚,尤其是記憶力驚人,近百年的回憶,在他筆下鋪陳舒展,從落番南洋,到返鄉落居,然後日本據金,到國府轉進,還有戰地政務,這一筆一筆的歷史,夾雜著作者生命一點一滴的呈現出來,讓人彷彿跌進了幾十年前我父祖生活的那個時代、那個地方;這一部又一部,活生生的人、時、事、地、物,讓我能夠忍著這一口氣,就是通篇竟讀不可。
  總而言之,這部長篇就是「對味」!
  雖然這部長篇精深博允,考究竟詳,兼有熨燙人心之筆,沛然難禦之情,無論就題材,就文筆,就情心,皆有超邁時下號稱「金門作家」之處甚多。然而,也就是因它之對我的味,我又對其筆下人、事、地、物,知之甚深,讀完之後確有深深的不安。作者所述固然是其前半生的「實錄」,自然有不得不主觀的部分,對時局、對政務,乃至對人物之臧否,都可以己度世,盡陳己觀。可是這部長篇中,幾段牽扯到作者的愛情故事,就教人頗為躊躇。昔年,男未婚、女未嫁,固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今已然「綠葉成蔭」者,回憶前往,是不是盡都可以一笑泯之。我想很難!尤其女性,特別是那個時代的女性,對於自己的子孫,在我們這個社會中,更是難以從容的大談自己的愛情過往。不得已!只好委屈作者,在自己的愛情回憶中,來唱齣「獨角戲」。這樣既不損割這部長篇,也不再平地生波。罪我!知我!其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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