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陪愛心長大
人生百態的群像是吸引人的,我常在上海大街上遊蕩,也喜歡走進胡同與弄堂,走走、看看、停停,有時會心一笑,有時皺眉想一想,我所看見或遭遇的一切,暗藏著什麼義理,將對我帶來什麼影響?
我的上海生活,因為一隻小貓咪加入而產生一些變化,一次去和經營台灣品牌連鎖咖啡店的老闆娘見面,因為她想在「台灣一條街」租下一排店面的二、三樓經營旅館,我們想嘗試「金門風味餐」和咖啡店連結的可能性,老闆娘說要引介一位大批發酒商讓我認識,那天我和千羽在咖啡店待了六個多小時,努力商討如何將「咖啡連鎖店+金門特產精品專營店+旅館業+金門風味餐」兜攏在一起,以一條街完整呈現串連,或許這可帶動更好的商機。那一次對談,我們彼此開誠佈公的相互討論未來的配套方案,我常與之連絡的想經營「台灣一條街」的蔡姓台商,雖然遠在外省市奔忙事業,也立即以電話加入討論。一番忘我的談話結束後,上海的地鐵也關了。
這兩天我正在某部電影的整體行銷案,與某位製片人與假、大、空的某位台商(金門鄉親)戰鬥;夥伴好友擔心我一再受騙,來信提醒,前路漫漫,一定得先保重自己,才有打勝仗的機會,他說:「還好事發得早,否則一群人陪妳一同發展後,恐怕會引來更多誤會,讓你變成掉羽毛的醜小鴨,人心難測啊,遠在上海離鄉背井,真的只能自己小心保重。」
我回頭翻閱筆記本上一段自我黽勉的抄錄文字,它寫說:「與我們本來應有的成就相比,我們不過是半醒著,我們現在只利用了我們身心資源的一小部分。廣義地說,人類的個體就這樣地生活著,遠在他應有的極限之內,他有著各種力量,但習慣地未被利用。」我想,學習做生意,學習把金門特產推介到大陸上,不過是在開發我潛藏的一份力量,因我在上海期間,從未放棄過我的詩與歌,夢與畫。
小貓咪在角落裡喵喵的叫著,牠原來站不起來的一隻腳已經站起來了,牠已學會了用貓砂廁所;知道睡醒了一直喵喵叫,愛心人族就會來摸摸牠、抱抱牠、哄哄牠、疼疼牠!
表態站在正義良善一方的夥伴好友,擔心我一個人遠在上海離鄉背井,待處理的麻煩事一籮筐,愁煩得睡不好覺,一夕之間黑髮變白髮,他說:「你要好好珍惜自己,不要淪落到只能寫『白髮魔女傳』!」,我睡醒時趕緊去照鏡子,所幸頭髮還是黑的,救回來的小貓咪也越來越機靈、懂事了。但牠也越來越黏人了。
據獸醫說,牠尚未滿月,我們得辛苦養到二個月大,才能確定牠是否「真的活得下來」,我向獸醫抗辯說,「牠早就活下來了」小貓咪初進家門時奄奄一息,我用針筒吸牛奶餵了牠兩天,牠就活下來了,我和千羽開始上網找貓奶瓶,後來發現不能餵牛奶,所以又買了高價的貓奶粉,用貓奶瓶餵了幾天,千羽說該帶小貓咪去給獸醫做健康檢查了;獸醫一見巴掌大的小貓咪,劈頭就問:「你們真的要養牠嗎?」獸醫轉頭要護士幫我們的「小貓咪」量體重,「零點二五公斤」(250公克)護士報數說,獸醫在病歷表上清楚記下來。
我捧著小貓咪去和獸醫院緊鄰的寵物店老闆娘討價還價,這兒的寵物專用品真是高檔,一罐貓奶粉值我們四天的菜錢、一個貓奶瓶等於大陸製三雙特價女用涼鞋、一顆防蟲的指甲片大的藥丸可買台北新出版的二冊半詩集、一劑防蚤的滲入肌膚的藥劑,可以在上海美容院洗七次頭+按摩,那特價標示寫說會洗四十五分鐘……走了一趟獸醫院,拯救落難小貓咪回家的千羽安心了,用鞋盒裝著放在背袋裡的小貓咪只有250公克,輕得可以在掌中跳舞,我的心情卻是沉重而複雜的,我發現住在上海徐匯區靠寫稿維生的我養不起一隻小貓,但是愛心無價,我能怎樣呢?當獸醫連番問:「你們真的要養牠嗎?」我只能答:「不然能怎樣呢?」千羽發現牠的時候,小貓咪正被孩童虐待得全身濕透、口鼻噴血、奄奄一息,能怎樣呢?養與不養,我們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先把牠救回家了,包括走進獸醫院,也是完全缺乏思考,結帳時才發現在上海養寵物應該先儲備當貴族的條件,因為愛心無價!所以我們是貧窮的貴人!就像看過的印度電影──貧民百萬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