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聲音﹐吹奏金門新世紀的起床號
告別金門時,故鄉在我年少的血液裡註冊,當我們一群小夥子在深夜裡抵達鳳山黃埔湖畔後,每晚總會帶著料羅灣的浪濤聲入夢,初穿草綠服的幾個月,因為想家,常常偷偷在黃埔湖畔呆呆掉眼淚,七年的光陰,也不知在湖畔跑了數百萬公尺,每每親近那個裝滿操練汗水與鄉愁淚水的湖畔時,常有度日如年之感,如今,告別將近三十年的軍旅生涯,竟發現歲月如梭,而我已非昔日那靦腆的少年。
返鄉後,因緣際會成為地區文化志工,繼而走上編輯台,先後協助《金門文學》叢刊、《金門文藝》雜誌等編務,由武轉文,角色雖呈一百八十度變化,軍旅所學的本領,仍然在社會上與編輯台前運用得到,在承受跌跌撞撞的考驗之後,竟然成為一名如假包換的編輯人員。隨著編務需要,進而建立結合「文學」與「金門」等元素的文學資料庫,在蒐整這些金門文學愛好者的檔案時,我同時發現一群熱愛文學,也熱愛金門的文壇前輩,他們共同淵源是大都來自軍旅,且甚多為黃埔大學長。
時光倒轉到一甲子前,正是諸位前輩青春少年時,因為歷史的錯誤而須離鄉背井,當大夥隨軍抵達金門,小小島嶼化身為戰地,前線的日子僅能以一個苦字形容,為了排解苦悶,他們經常聚會小酌、或是獨室書寫,藉以抒發思鄉情緒,而前輩們斯時諸多創作卻成為戰地中最為美麗的花朵,柔和了離島肅穆與詭譎的氛圍,也開啟金門文學書寫的另一扇窗,當時許多地區文藝青年,有幸結識諸多前輩者,也都在創作方面得以琢磨精進。
諸位前輩進駐金門時間不同,服務單位各異,卻因為文學的緣故,能夠聚合在一起,用自己的創作將離島的星空點亮,既可慰藉著苦悶年代的少年心情,日後也相繼豐富著金門文學田園。從昔日到現在,我們在前輩文章中看到有關金門的書寫,總讓人有股衝動再三拜讀下去,因為文學的緣故,一群成長在戰地的青少年,藉由拜讀作品、聆聽講座或親身請益,與這些前輩有了默契與交集,當然,我們所吃的苦與前輩們當年所吃的苦是難以相比,但告別軍旅後,我們向前輩學習親炙文學的心情卻是一樣熱絡。
與金門文學發展關係密切的,除了眾多自大陸隨軍蒞金的老前輩外,更有許許多多由台灣前來金門服兵役的文壇前輩,他們用寶貴的青春歲月為金門歷史寫下新頁,軍旅中的殷勤身影總讓人動容,如今,經由長年的開墾與耕耘,他們的文學素養與成果,更值得我們敬仰與學習。同時,令人欣喜的是,當中也有許多曾在「親愛精誠」感召下一起打拚的軍校學長,興趣加上有心,投入筆耕竟然化不可能為可能。
金門解嚴前後,諸多文壇前輩重返昔日駐地,與金門再續前緣,總為金門文學激起更多創作的漣漪,而文壇前輩們不以大師自居,自信手中筆墨乃擔負著一種歷史責任,更令人尊重與折服。投入文學創作,我們循著前輩們的腳印向前走,學習書寫,也學習那份執著與修為,並牢記「用心創作,責任書寫」不能相背離,唯有如此,文學的聲音,方可為吹奏金門新世紀最響亮的起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