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冬味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嚴寒,就連一向鮮少體驗寒冬的高雄人也在陣陣冷氣團的壓境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峻。不過這種溫度對於來自金門的我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略帶冰涼的空氣反而讓人感到腦醒神清。在或許因為強風的吹襲關係,外頭的空氣竟也較往常乾淨許多。
一個人漫步穿越過中央公園時,草皮上兩條波浪起伏的身影吸引了我的視線,一對鶺鴒鳥擺動的尾羽、形色匆匆的草地上遊走著。這種鳥在金門的冬天時,可在四處的空地上發現,但是我在高雄待了二年半以來第一次看到。這短暫的豔遇竟讓我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金門的樹、鳥、山海和建築影像,如同一股暖流般的流入體內,伴隨寒冷的氣息則是「年冬」將至的氛圍。
回想起幼時求學的情景,金門的冬天相較於今日更是寒冷,動不動就是低於十度的低溫,清晨醒來天上更是時而飄著絨狀的細霜。學校的同學們比著誰的口中可以呼出的霧氣較多,而此時絕對沒有人想碰觸水龍頭流出的刺骨冰水,街上的人們總是壓低著頭,頂著刺骨的寒風前進。
年關的前一兩週正是學生埋首於期末考的時候,寒冷也被緊張的情緒給蓋過,而等在期末考之後的則是令人期待已久的「年冬」。就在期末考最後一個科目結束的時候,學生們一方面聚集在教室裡大掃除,一方面則是討論著剛考完的期末考,熱烈的氣氛讓大夥忘了外頭的寒冷。寒假就在學校操場上校長或是主任的宣布下來臨了!
過年前無論是家裡或街上的人潮日漸增加,而年冬的味道慢慢形成。年冬之於中國人而言可以說是最重大的節慶,尤其在金門這樣一個各種是傳統的社會裡,旅外辛苦工作一年的家人得以群聚一起,藉由祭祖、酬神的機會全家團圓。此時,寒冷的天氣反而讓一家子人靠得更近,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春節在地方語言裡稱為「年冬」吧!
這幾年客居都市的生活,對於過年氣氛的感受也截然不同。現代都市中所謂的年冬,似乎只是商人醞釀出來獲利的商場。音樂、喜氣洋洋的布置和堆積如山的年貨催逼著人們迎向消費,而近幾年則更盛行於舉辦大型活動,讓人潮駐足流連。或許這是因為原本屬於「家庭」的重要慶典氣息漸漸消失的原故,所以聰明的商賈巧妙的提供了這過年氣氛的需求,於是乎過年前和過年期間,人們忙於逛百貨公司,而非待在家裡進進出出忙過年。還記得金門老人家常說的一句話:「小朋友歡喜過年、大人煩惱過年。」在傳統的社會裡,人們在忙碌之中,熱熱鬧鬧的過了一個屬於家庭少有的歡樂節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