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文學經典現場
五月二十四日迄六月初,黃春明與成大台文所副教授蔣為文衝突的議題繼續延燒,新聞、報紙、部落格、臉書等,討論不斷。兩個多月以前,我與金門高中蔡錦杉校長擬定五月二十七日偕詩人顏艾琳回金門演講,因與金門大學江柏煒教授偶有書信往返,也邀在這一天,與金大同學交流。我跟同學們說,衝突發生時,我正在現場,這場衝突跟金門有了干係,是在之後的回應文章中,看見臺灣意識擴大了。我在飛機上,讀到陳芳明對該事件的看法,陳認為,不管在本島或離島寫就的文學,都是臺灣文學。
我難掩激動地跟同學說,陳芳明這句話,也幾乎為我過去十年的努力,寫下了符號--一個逗號,但不是句號。
從離島人,看待蔣為文事件,發現臺灣第一、臺灣至上的排他主義,依然潛伏。五月二十四日上午,衝突事件後,議程順延,下午一點二十分,座談開始。主持人加四個座談者僅七十分鐘時間,為了可以完整表達,我備了大綱,講題是〈歷史的遮掩與揭露〉。我的結語是前縣長李炷烽、現任縣長李沃士都與台南關係良好,李沃士且與金門大學校長李金振運作「金門廈門成功之路」,為金大的招生鋪路。雖然如此,我於二十四日在文學館、二十七日在金大,都念出這段文字,並問觀眾或學生可否聽出矛盾;這是「鄭成功文化節」的官方新聞稿,上頭寫著,「西元一六六一年鄭成功率領四百多艘台灣船及兩萬五千多名官兵,登陸台江內海,擊敗荷蘭人,開啟台灣新頁」。
鄭成功驅逐荷蘭是後證的歷史,可當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而鄭成功打敗荷蘭的第二年,荷蘭便聯手清廷,攻佔金廈。無論鄭成功駕的是什麼船,絕無可能是「臺灣船」;也就是說,歷史的詮釋必有詮釋的角度。
五月二十七日與金大教授袁興言夫妻聚餐後,下榻水調歌頭,袁、鄔伉儷都為臺灣人,現卻為金門服務,人生翻轉,實難預料。與民宿主人顏湘芬聊得不多,但對於透過縣籍作家肩負定義金門現代文學職責,則看法一致。與顏雖未煮酒,卻也論起英雄,對「開門」長篇小說案計畫寄予厚望,也感謝許競任先生於〈催生金門的「楓橋夜泊」〉一文的期許。
回金門,無酒無歡,跟顏湘芬要了些高粱酒、花生,就著微風中庭,飲將起來。民宿事多,顏湘芬離去,我與妻對飲。夜空陰霾無星,宛如金門文學的氣象。
隔天,一位黃姓司機載我們到機場,妻子提到我是金門人、住昔果山,黃姓司機脫口而出我的名字,我才也知道《火殤世紀》在老家,簡化為「火殤」、「火殤」,更容易記。
上飛機讀報,黃春明與蔣為文的衝突事件依然熱烈討論著,我期許這是齣永不下檔的戲,提醒我們,金門文學正也搭建了它的機場,隨時都有完工起飛,且永遠飛翔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