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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是種超人行業

發布日期:
作者: 吳鈞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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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開始,事情連串,都是故鄉事。首先,《火殤世紀》獲得金鼎獎。時在七月一日,獎項採現場公佈方式,入圍的十四位文學創作類作者,只我一人出席,李永平、劉克襄、蔣勳等人獲獎,都由出版社代領,雖經主持人蔡詩萍調侃,代領人都不由自主地說,得獎人「不克前來」。文學創作金鼎獎向受矚目,競爭激烈,本以為陪榜,不意得獎。我說我「有克前來」哪,沒料到卻得獎。我感謝金門鄉親、感謝太太支持,事後,情緒冷卻了,設想若還有機會上台致詞,我還要感謝陳水扁。
得金鼎,謝阿扁,謝他上任後,只論選舉利益,不惜撕裂族群?那油綠的八年,正是金門人徬徨的八年,以本省、外省二分,鄉親蒼茫無路。越是逆境,越要挺拔,這是戰爭留給金門人的啟示,二十世紀末,戰火遠,百廢興,金門面臨另一種戰爭。
當然,我得忘卻政治的孤絕、環境的壓逼,寫火殤五、六年,完全浸淫故鄉歷史,並思酌我要寫什麼樣的金門、表現什麼、怎麼表現?寫火殤,最大的驚駭來自於發現,鄉親多不了解金門的歷史。四十歲以上的國民,熟悉大陸史地,卻不熟悉台灣本土史實。我有時候陪小孩讀歷史、地理,見台灣本土內容規模日多,我問孩子知道日本統治台灣?孩子點頭;可知日本侵略金門?孩子搖頭。我想,不單是孩子搖頭,多數鄉親或也跟著搖頭。
一個悖論︰金門子弟熟悉台灣史實,卻不熟悉居住地金門?私以為金門本土的教育必須由學校假活動、學程完成,否則,當繁華太快、富貴易求,金門人還是金門人?
八月,與李沃士縣長、陳芳明教授一起上TVBS「願景台灣」,談金門。作家蔡詩萍擔任主持人,穿針引線問金門歷史、如何看待戰場等問題。陳芳明說金門是一個特別的地方,金門本身就是一個品牌。陳芳明未必熟悉金門歷史,但深刻期許;李縣長介紹和平鐘創作典故,不惜辛苦帶來百年紀念酒展示,直到九點半後,節目錄完,才有時間吃晚餐。
縣長是一種超人行業,會多、議多、酒多,卻睡少、聚少、吃少。寫作也是一種超人行業,想得多卻寫得少,研究雖多能用的也少,好不容易幾年得一本書,常是快速淹沒書海,載浮載沉之際,再是書籍從四面八方灑落……
火殤獲獎當天,賀喜聲不斷,文學館李瑞騰館長、文訊封德屏總編輯等,於現場致賀。作家劉克襄專函,「看到旁邊是你的名字,很高興」,還有黃克全、李福井、翁翁、楊樹清等作家好友的簡訊道賀。七月上旬,文化局於台北舉辦金門百年庶民新書發表會,第一次見到副縣長吳友欽,我一反矜持本貌,介紹火殤、推薦火殤。我說,火殤是小說,也是一座微形金門島,但橫跨一百年。
副縣長也是一種超人行業,吳友欽勤做筆記,寫下我的、以及其他鄉親的建言。
當金門人,就是一種超人行業,不過,富貴易求、繁華太快、人性易迷。因此,唯有當一個緬懷歷史、不忘歷史的金門人,才是一種超人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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