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古風草堂
多年來,不少好奇者皆問:「為何成立古風草堂?」「正言讜論;為天地立心!」每當如此回答時,多半的回應是一臉錯愕,乃至「你是啥?輪到你來正言!」卻無阻於一事能狂便少年之志。
「為國家何曾半日清閒!」基本上古風草堂之旨,乃秉漢初公羊家「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之遺風,讜論國是;更是以「處士橫議」之風骨,為天地立心。而此處所指之士正是三代以來「以天下為己任」之士,因此在修身上,特重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在風骨上,特重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在用世上,更重「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之器識;在方法上,特重「不治而議論」之稷下先生流風。更重要的是,正言所堅持的「道」,是以天下蒼生為己念;一種出之於對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之悲憫胸懷,因此必要時甚至不惜血濺五步,伏闕搥鼓、面折庭爭!
除了這些道德性之自律外,為了不步上清談後塵,振衣千仞之宏觀器識,與精湛深邃之能力是必要條件。但如何摶虛成實?且借美國經濟史家乃孚(John U. Nef)之理論以申。乃孚認為可藉由教育化育:在自由學風下,由一流之大師導引精讀跨科系之經典:那些確實經得起考驗,不因任何時空政治環境之改變,而增損其價值之經典,其內容都具有超時代、永恆辯證之統一性之永恆知識。如《莊子》、《論語》、柏拉圖《對話錄》、亞里斯多德《形上學》、康德《三大批判》、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及莎士比亞之四大悲劇等。此中之因緣可藉由博蘭霓(Michael Polanyi)之知識論來闡釋。
此中之動機,可以韋伯(Max Weber)「安身立命之職業政治」(Politics as a Vocation)理論來論述,更有其互攝互映之華嚴境界:他認為一位盡心國事之智者,首要條件是熱情(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而這種熱情必須「切實」:熟慮自己行為之結果,並對其負責之責任感(敬事謹誠);而這種責任感之建立是基於冷靜之判斷力,至於此判斷力之來源是緣自於切實之歷史感(宏觀器識與深邃思維),及內心之寧靜(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如此則開物成務之長才,鐵肩擔天之風骨,終能風行雨散。正所謂通拈花之妙,窮非樹之想,空潭印月,上下一澈也!
「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愚何德,敢紹三代遺風,方家堂奧?唯「半江殘月欲無影,一岸冷雲何處香。」振衣伏筆間,寒塘雁跡氣韻自成。既承屈原之纏綿悱惻,故對天下事一往情深,捨生取義;復霑莊子之超曠空靈,自能超象外不隱豪強,鼎沸何懼!是以論天下事雖有廟堂諸公,然忍令三代遺風沒浪雲掩?此正是古風草堂為天地立心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