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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壯大了我們金門人﹗

發布日期:
作者: 蔡鈺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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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是無情的,有著深遠的殺傷力,包括生理的和心理的。
在一九六零年代的金門,常耳聞與目睹一幕幕戰爭帶來的悲劇與歷史傷痕。如宣傳砲炸死鄰居好友,村民遭流彈擊中傷殘者。又如從一位小學同班同學身上,我就深深感受到戰爭的威力與殘酷的事實。
這位同學,瘦瘦高高的,一副文弱書生,學業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在班上,他表現自在,與同學有說有笑。他「表現自在」,因為在熟悉的班上同學面前,他不會遮掩那隻少掉了一小部分拇指和食指的右手掌!但是,一離開班上熟悉與安心的環境,他就會很自然、很慣性地收藏起他的右手。在陌生的世界裡,他的右手,總是深埋在褲子的口袋裡,獲得牢固的保護,彷彿他小小的心靈,也獲得到安全保護一樣。
然而深鎖在口袋裡的右手,並非永遠那麼安全可靠的。平時一手插在口袋,走起路來,總讓人有種不順的奇怪印象。還不止這層異常感,話說有一天,中午時刻,同學們都要吃午餐。下課鈴才響起,大家都往教室外衝,衝向家人或委託鄰居送來的午餐盒。這位同學,右手插在口袋裡,整個人也跟同學一樣,飛奔起來,他奔跑的姿態,仍然讓人感到異常,至少,多了幾分彆扭。異常也好,彆扭也好,至少有所不便。更慘的事就要發生了,我親眼目睹他跌落地上。一般人跌倒,似乎稀鬆平常,無足為奇。但這位同學的跌倒,是右手插在口袋裡倒的,那痛苦實不足為外人道。我親眼目睹,他的右手還是緊藏在口袋裡,用左手支撐自己的身體,吃力地從滿地泥土邊爬邊撐起來。
目睹同學這一幕跌倒的窘狀,我愣住了,一時沒伸出援手,扶他一把。我發現自己,那刻,早已被濕潤的淚水牢牢綁住了。我掉淚,出乎同情,也出乎不忍,更出乎無奈。要不是共匪的砲彈炸傷了他的手,他也不會手插口袋走路或跑步,一副窘態異樣。他也不會跌倒了,要比別人費更大的力氣去爬起來。更讓人難過地,他小小的心靈,不得不提防他人對他投以異樣、甚或嘲笑的眼神。
戰爭,對身體的傷害,夠殘酷了,但對心理的傷害,更加殘酷。很慶幸地,這位同學自我心理建設良好,將大部分的悲傷化為求學上進的力量!跟許多歷經戰亂的金門人一樣,成家立業,對人群做出最大的貢獻!
尼采說過:「不能殺死我們的,適足以壯大我們」。我要說:「戰爭,殺害不了,反而壯大了,我們金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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