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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鏟的祝福

發布日期:
作者: 歐陽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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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居國外的弟弟,完成新加坡的出差之旅後,中轉航班回台北三天,抵達台北這天,剛好是父親的生日。千羽和我開心的拎著買一送一的兩個蛋糕,還有一大袋搭配好菜色的生鮮食材回到爸媽家。烹飪,一直是我寫詩作畫之外,深深著迷的另一項創作,特別是為家人在特別的日子,揮舞鍋鏟把色、香、味調配成一道一道花樣美食擺上桌。長年在國外的哥哥、弟弟每次出差或是攜家帶眷返台度假,我都會天天回家做菜,這已是家人不用多說的默契,團聚的時光,親情是厚重的,弟弟只有三天的假期,我每天努力變化菜色,挑選適合夏天口味的飲食。
我洗洗切切的時候,弟弟手中的遙控器一個頻道跳過一個頻道,同樣內容的新聞一直播報不停,弟弟說「怎麼一個新聞連續播報了兩個鐘頭,轉來轉去都在談同一件事」我一邊張羅搭配菜色,一邊「聽」電視新聞,感覺都可以倒背了。弟弟在幾個宗教頻道停住,看了一會兒又說「怎麼都看不到慈眉善目的人」,我心裡想,難怪我常被電視節目裡的人嚇到,每次匆匆轉台,遙控器按來按去,找不到自己喜歡的好節目,只好放棄。關機。
我拌了一大盤生菜沙拉,裡面有蒟蒻、紅蕃茄、綠生菜、葡萄乾、豌豆苗、蘋果、荔枝,色彩十分鮮脆清爽,香氣誘人。我用刀板拍碎一顆蒜,加進三比一的橄欖油和水果醋,現擠了一些香吉士果汁,再灑上胡椒粉,拌成我喜歡的沙拉醬汁。我對母親說,如果想嚐和風口味,還可以加上一點芥末,或自由添加一些獨門調味,包括用小烤箱烤一些腰果、杏仁、核桃、白果等,裝一小碟擺在沙拉旁邊,隨時可以意識流調味,為口舌唇齒增添一些獨門滋味。相由心生,炎炎夏日,如果能配合節令更迭變化料理,多吸收一些自然風味,人也會變得清爽俐落,自然就顯得「慈眉善目」了。
我開始熱鍋準備炒菜的時候,弟弟在客廳對著電腦和工作夥伴開國際會議,跨國會議一個一個議題被討論、研商、解決,我的菜也一道一道端上桌,弟弟的會議開完時,我也擺出一桌菜餚,我手中的鍋鏟扮演、傳達了最好的生日快樂祝福。家人聚在一起用餐時,新聞依舊重複播報相同的內容,但我的菜色可以天天翻新,我相信腸胃的吸收能力,會自然過濾不需要的雜質,排除殘渣,向善的頭腦,也會順應身體的節奏,自動吸收好的營養,讓身心達到健康和諧。
只有三天的假期,午後,弟弟頂著豔陽,沿著記憶的路線走走逛逛,他說感覺周遭環境一直在變化。我說特別是商家店鋪,往往一家店才開張不久,很快就結束營業,易主後重新裝修,沒多久又換新主人新店面了,似乎難以驅除的擁擠和煩躁,充斥在每一條街道,讓人來不及體會熟悉的感覺,便又掉入陌生的怔忡恍然。
幸好還有更長的一條路,已經烙印在我們充滿回憶的相簿。隨著年歲漸增,我越來越深刻感受到家庭與親人的重要性。年輕的時候,人總是帶著精力和希望往前衝,之後累積智慧與經驗,繼續擴增可以探觸的最高高度、最遠距離。但記憶中熟悉的食物味道,會一直牽動我們的腸胃,捕捉熟悉的感覺,而親情是一棵長青樹,一直維繫一股最堅實的安定力量。
當我每天變化菜色,揮動鍋鏟為家人做菜時,我心裡充滿圓熟的富足感,那也是一種安定的快樂,像朵朵繁花盛開在心底,永不凋謝。我的詩與畫也都瞭解,我拿著鍋鏟做菜的心情和寫詩作畫是一樣的,它們都在追求一種正信的永恆,那就是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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