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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邊緣

發布日期:
作者: 陳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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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0月25日的古寧頭戰役,是金門近百年來最大規模的地面戰事,此役共軍出動三個團的近萬名兵力與駐守金門的國軍在西半島激戰三、四日,戰況慘烈,遭到慘敗,從此兩岸分治。金門也在此後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中,扮演反共最前哨角色,十萬大軍枕戈待旦,隨時等待反攻號角響起。
1958年是毛澤東政治抓狂的一年。當年八月,毛除了下令共軍對金門展開大規模砲擊,發動震驚世界的「八二三砲戰」外,同時也展開「三面紅旗」運動。結果,「八二三砲戰」並未如預期的對金門國軍造成致命一擊,反而久拖成為「單打雙不打」局面;「三面紅旗」更引發災難,導致三年大饑荒(1958-1962),餓死災民達4500萬人,連中共也承認那是「三年困難時期」。
退守台灣的蔣公認為反攻大陸的時機成熟了,於是親自指導反攻計畫。這項被列為「絕對機密」的行動(代號「國光計畫」)於十年前解密,據國防部史政編譯室人出版《塵封的作戰計畫》透露,「國光計畫」始於民國51年4月,是由國防部任務編組成立的「國光作業室」研擬反攻計畫,三軍分別訂定子計畫配合,金防部負責的是「龍騰計畫」。
曾任金防部第三處參謀的胡附球將軍在《塵封的作戰計畫》一書中受訪指出,防區執行「龍騰計畫」,將動用三個師的兵力,以19、58師為主攻,69師為預備隊,負責攻打廈門,建立立足之地,以為後續的攻勢作戰創造有利條件。從52年至54年,金防部工兵日夜趕工,開鑿了幾處LCM小艇坑道,就是為配合載運兵力渡海攻擊,如今開放參觀的翟山坑道便是其中工程之一。
民國54年是國軍積極準備反攻的一年。當年夏天,反攻軍事行動前的各項檢查工作已秘密進行,八月六日,海軍派出艦隊對潮、汕一帶進行巡弋偵搜任務,但事機不密遭共軍伏擊,損失「章江」、「劍門」兩艦。「八六海戰」失利,蓄勢待發的反攻行動立刻中止,也讓蔣公此後更審慎評估軍事反攻決策。民國61年7月,「國光作業室」裁撤,籌謀多年的反攻計畫從此塵封。
回想54年暑假,金門全島籠罩著一片肅殺氣氛,民防隊(自衛隊)密集出操,我們小學生也跟著編隊演練,大人議論紛紛,都說對岸共軍可能又要發動砲戰,附近軍營的官兵來村裡為我們上了好幾天的軍訓課,最後一天,神采奕奕的團長蒞臨講話,他方頭大臉,聲音宏亮,讓人留下極深印象(後來我看電影「巴頓將軍」,男主角喬治史考特 George C. Scott的模樣,感覺就是那團長的化身)。
那年代,「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歌曲傳唱多年,後方國人總以為那只是天方夜譚。然而,生活在前線,處於戰爭邊緣的金門人,卻早已聞到戰爭的煙硝味。
沒人能預料當年如果反攻號角響起,國軍跨海反攻,結局會是如何?當時毛澤東在大陸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政府在復興基地厲兵秣馬,士氣高昂,就氣勢而言,的確是敵消我長;但就客觀條件而言,外交上,美國對我反攻計畫一再阻止,內部方面,政府的財力仍然虛弱,可用資源甚為有限,如果那場聖戰開打,必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苦戰,消耗之國力必然可觀;果如此,就不會有隨後台灣經濟快速起飛的年代,而金門這個反攻跳板,也會因兵燹而導致難以估計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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