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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外

發布日期:
作者: 林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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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存在猶如春草一季,芳華落盡,即回歸自然。六朝善慧有偈曰:「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今生的起始,不斷地面臨悲欣離合情境,難捨亦能捨,似是掙脫不了的鎖鏈,迎接短暫的歡樂,也潛在無常的災難憂患,禍福相依才是人生常規,飄搖風雨中,益見慈悲心懷。
《古詩十九首》之十五有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愚者愛惜費,但為後世嗤,先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生與死是人生的大事,都需哭著來,痛著去,免不了要「世俗代,世俗事」的處理。
童年時居住的后浦許氏宗祠前,一口供給幾代人生活的大井,不時演繹著生與死的瞬間過景。時而看見有人高高興興到井邊汲水,為初來世間報到的新生嬰兒洗浴,歡喜地接納為家中的新口;穿插之中,也會偶見鄰里家有喪事者,婦女著麻衣喪服嚎啕大哭,一路跪爬到井邊打水,眾人見而讓之,帶回井水為往生者進行最後的淨身儀式,俗稱乞水,然後遵循傳統古禮入殮封棺送上山頭。那一幕幕風風光光或稀疏零落的出殯告別儀式,常在幾步之遠的大埕舉辦,同樣的麒麟或仙鶴棺罩下,不停地更換靈堂姓名,送走不一樣的往生者。
近年來社會文明的發展進步,改變現代人對傳統喪葬習俗的觀念,大多數選擇隆重簡單的喪葬儀式,也參加過友人在地區舉辦的生前告別儀式,場面溫馨感人,過世後進行樹葬儀式,讓生命乾乾淨淨回歸原始大地。日本人的喪葬費用昂貴,對死者或家屬而言,都是一筆高額的開銷負擔,於是就有提出零葬的想法,認為簡單地死去,死後不舉行葬禮,不留骨灰,不要墳地,讓一切都歸於「零」的葬儀方式。寧可把錢留給配偶或是後代,不要用在葬禮上,獲得社會大眾的熱烈迴響與討論。
印度詩人泰戈爾曾說:「使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死去美如秋葉,是離別的留戀傷感,也是復歸塵土的寧靜。終結生命的列車,接駁的軌道不知駛向何方,猶有生死兩茫然之嘆。秋風起,一樹的綠葉由綠變黃,轉瞬間落葉紛飛,秋景如同人生美麗的黃昏,璀璨而短暫,縱使度過了秋天,亦須邁入人生的暮冬。平常人面臨生死交關,與死神發生拉鋸戰的搏鬥經歷,才會意識到生命的短暫與可貴。同齡人走了,走過同樣的青春歲月,我們僅能以「提早下車」作為註腳,惋惜別人也在感念自己,人生總有個先來後到,有些事情必須要到某個年齡才能有所深刻體會。
人的一生,除了生死無大事,智者的銘言和行為態度,延續著是一種生命的啟示,以及自然循環且不能違背的生命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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