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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 境

發布日期:
作者: 宋克偉。
點閱率:1,462

快/慢
前方一長排車陣,不意外,遙見領頭車又是台老爺貨車,噗噗緩行,吼吼徐駛,來往兩線,對開而行,幾乎沒辦法超車,島上除了一條雙向四線道,不然都是雙向兩線道,來去各一,直行只容一列。
心有著莫名的焦躁,向左探視,稍見空檔,手轉腳踩,企圖一越而過,但前方瞬間來車,隨即側轉回道。
島上東西間距也不過二三十公里,再慢也不過五至十分鐘,剛好,我們彈性上班時間也有十分鐘,晚到一些幾分鐘,下班時略微躊躇也就到了,實在不算什麼。只是人的心就是這麼躁切,困頓時刻,人人都想突圍而出,停滯時分,個個都在企足舉目,快在節奏,急在片刻,不趕不忙的人,或許修養好,或許沒事幹,不然,追快加急,至少圖個痛快。
其實,若論人生,縱然張愛玲說過「成名要趁早,遲了,就不痛快了」,但人在中年一回顧,人生本就匆促短暫,慢與快都只是相對心理狀態,快也許五分鐘,慢或許不止五年,在一線前行的人生道上,主幹道都車如流水馬如龍,功成名就、富貴榮華,人之所欲,一直很難走,當頭的,或許還是輛「慢車」,但也沒辦法,超車危險,就得要等。
到了目的地,都得停駐,都得歇息,若嫌車多行妨,不如轉個方向,尋個小徑,或早起一些,晚到一會,自有另一種生命出口,路不止一條,心自有方向,而快慢節奏,微調細校,時間相對,速度沒有標準。
高/深
四十幾年前,島上最高只許蓋三層樓,我們家是在山外街上,由一樓半水泥瓦房改建成RC三樓,樓頂還有一間小小平頂風窗,站在風窗頂上,幾乎就是金門最高樓了。
那些年,我常常夏天夜裡,洗完澡,穿著內褲,打著赤膊,水珠猶滴,就這麼登上屋頂,仰躺在漆黑如墨的穹頂下,星漢燦爛,銀河明亮,風吹來,一陣清涼,偶或攀附天線,顛危靠近屋頂邊際,下望街景,不免既驚且笑,心中竟然有如縱身一跳,該當如何的暗黑想像,及長,聽說人類成長過程都會有這樣的衝動。
還記得十年前爬「武陵四秀」的品田山,那懸崖直垂而下,除了一條粗繩,就只崖壁的鋸齒狀凹凸石塊可立足腳尖而已,但我沿著陡壁緣繩而下,卻開心地笑了起來,口中直說「好好玩呀!」心中滿有感動。
又,二三年前,在島上的「柳營軍事體驗營」,攀登四層樓左右的獨木,戰戰兢兢地攀上木頂,腳有些虛軟,最後一步得站在木椿頂上,曲蹲、屏息、抬腿,一剎那無意識,毫無憑依地站在木頭頂端,是人類對高度恐懼的最高點,雖然背部有鋼索拉扯,但也搖搖晃晃,狀欲傾倒,最後,飛身撲向紅球,一擊中的,超爽!
前些日,在深澳港邊「象鼻岩」上,俯身趨前,臨近海蝕峽谷,深邃幽墜,海浪澎湃,人聲喧囂,望著不可測的高度,不知深淺的海水,由足底戰慓至心頭,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及自己對臨高的恐懼,如果縱身向海,如果直下千仞,那間距、那衝擊、那吶喊,真不知道臨近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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