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講學在金大
先師杏壇論道,僅一「仁」字即有七種闡述,所謂因材施教也;蘇格拉底以激發思考之問教方式講學,世稱「蘇格拉底式」教學法。東西呼應,傳為美談,並會通為書院講學之法門,余因緣幸踵其履。
緣於新冠肺炎,學校委我統整全校陸生,專班線上講授國文。由於國文中之義理、史觀、情采等,端賴「鵝湖論壇」之自在法門,方能登堂,益以線上講授之殊異,竟不知不覺中,踏入此法門。況大學教育,本在化育獨立、正確之思維力,兩者不謀而合,早有其因。
如「宋明理學」一講,即就其義理與諸生論思:余英時先生認為理學家似已接受「君以制命為職」之說,此種類似英國普通法中,君主不容有錯(The King can do no wrong)之法源,與今日之「君主立憲」有其因緣,是否?
再如「詩韻詞風」中,也就此與諸生啟思:從詩史言,詞頗特殊,不僅發揮了我國文字協樂律之特性,更展示了抒情傳統之魅力,故能跨出唐詩,占有一席之地,致而推衍出「詩莊詞媚」之論,此論何意?汝等以為?
即以各具史觀之「散文」言,也請諸生論辯:五四新文化運動,孕育了現代散文;韓愈古文運動,確立了古文正宗地位,兩者皆以散文為尊,卻又有其殊異處。正所謂綠肥紅瘦,自有其道,是否?知否?
講授「小說」中,也引康、梁等言:「故六經不能教,當以小說教之;正史不能入,當以小說入之……」;「欲新民,必自新小說始。」請諸生就本人所著之現代、武俠小說,反思康、梁之語!
又、大學國文在於經世致用!也因此,特舉本人數年來經世之文牘,如(推薦文):「……作為華夏文明源地之關中秦地,誰不慕之踵之?尤其是預為人師之師範大學,……」(評審文)「……不論小品或鉅論,對立意結構的掌控,詞章文采的駕馭,無不大筆如椽,充分發揮了各種寫作的法門。……」。(公共政策文案)「……遠觀落日餘暉,近撫水道美景,其景色,又豈是關山落日所能比?……更令人不由想起<始得西山宴遊記>之遐思,……。」
乃至對學生作業之評論「……汝全篇藉雅詞以抒情懷,筆意天真嬌怯。唯呢喃細語,固世說之佳文;但與主題論述之期末報告立意不符。且藉為師所著武俠小說<丹心錄>一文,權充汝之方舟……。」及(建案說明)「烏瓦、粉牆,及長簷之綠建築意象,源於江南美學建築及環保,如貝聿銘在美國中國館之建案,……」(樂評)「江上調玉琴,一弦清一心。這種意遠幽深的空外餘音,正是音樂的感人處;但縱是餘音嫋嫋,拂入蒼穹的天樂,其感動卻必須來自於人間的血肉,與紅塵的滄桑。……」至於作學問之重頭戲:(學術論文),當然也在列舉之例。
尤者,痛於今日教育,早已忘却書院敦品之旨,余日前即以某藝人淫穢等事,特傳檄諸生:「……為師特披文相勉,發乎情,乃人之本能;但須止乎禮,方是人之所以為人之要道。所謂我心匪石,不可轉也之專情,……特勉汝等,當以此為戒,回歸樸素真如,敦品勵學,莫負塵緣。切記,只有奉獻社會人群者,方是吾人效法追星之對象,……撥亂反正,唯仗我輩!」
書院講學在金大,凡此莫不有其因緣?走筆至此,怎不興起春深猶有子規啼之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