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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路迢遙──讀金門日報許水富《出走》有感

發布日期:
作者: 林慈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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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年一月十八日.天氣陰

其實,在這個物質和心靈都非常困頓的金門,我們,姑且稱之為喜歡寫字的人,究竟能夠憑藉著什麼神奇的力量,能夠鉅細靡遺地記下成長中的一字一句?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是千辛萬苦的想要留下它們,努力讓所有歷歷如昨的過往,不肯讓它們隨著生命的傷痕逐漸淡去。

其實我從開始寫字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寫字有寫字的困難。

年輕的時候也常和一些志同道合也愛寫字的朋友到茶館討論政治與經濟,知心的朋友有幾個,但都是讀書的時候結交的,那時候常用的一本記事本還在,密密麻麻地記載了一堆名字、住址、號碼,很少翻用,但也不敢丟掉,但有些人其實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我這個年紀交的朋友,不管你如何喜歡他,如何了解他,只能在他跌倒時拉他一把,不管多麼愛他、多麼懂他,頂多只能提供建議,但尊重他的看法,不會一時忍不住殺了姐妹般的同學或朋友,只因為一個混亂的感情問題,我們心中時時牽掛的是兄弟情誼,必須先平衡自己東倒西歪的情緒,而不僅僅是愛情而已。

生長在一個由困苦飛向繁華的時代,我們時常會給彼此寫一封長信,期望對方能由此得到一些心靈的救贖,也是一種分享。你偶爾不會有這樣的想望嗎?多麼需要、希望有人能夠懂我,幫助我並且一起分擔?

而我覺得寫字的人特別需要,也特別慷慨。

有一個電信廣告,相擁入眠的夫妻彼此間的距離遠遠大於相隔遙遠的距離,站在同一顆月亮下的言情男女,然而,事實上並不是抬起就可以看到月亮的,甚而,我們時常、終究沒有辦法看見真正的月亮,只在波濤洶湧的岸邊,看到千盞月光,跳動在海上,交錯著彼此的情緒,在時光流過之後,露出斑斑駁駁的痕跡,而我們在彼此的身上學習到另一種善待自己的方式。也許真的是年紀到了,我們這群文友,一向只在對方提出要求的時候給對方意見,那時候,男男女女之間依然糾纏著曖昧不明的勝負關係,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輸贏不在這裡,所以,我也其實寧願維持現狀,因為我不確定,如果跨出一步,會得到什麼?會失去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我唯有讓緣分來決定彼此的未來,我沒有為自己的幸福以任何方式做任何的努力,而如今,情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的快樂與悲傷,盡在不言中。我深知雙方的關係已經毋須在愛與不愛之間掙扎,只是恍然明白,我們會長大,我們會老,事情會過去,或者結束,辛酸苦痛都不會長久,只是經歷的時候比較徬徨、比較難捱,一旦咬著牙捱過去之後,苦會盡,甘會來。

如今,曾經相遇相知的有緣人,飄遊零散,各在遠方,但我仍然相信,人與人之間之所以能夠發展長久的穩定關係,跟喜歡舊地重遊的某種心情,是很接近的,否則,你早上起床時,怎麼能數十年如一日地微笑面對枕邊人?

清晨起來,稍感些許涼意,加了一件薄外套,一直沒有脫下來,雪楓吹雪,暖泉映霞,作者令人感覺是一個好幸福的人,一邊看,一邊哭,讓人覺得心疼,也覺得心酸,真希望,以後我在提起自己的少年往事時,也能夠有這樣的幸福。

我認為,「知交」這兩個字的意義,就是如滄海一栗的兩個人,來自滾滾紅塵的人間,竟能相知,文學是至愛,而美好的相遇也可能促成彼此相愛,可事實上,人生有許多缺口,但並不減損幸福,只要懂得用愛填補,日子依然圓滿。

若想出走?想去找找老朋友?我想這念頭人人有,時間不夠只是藉口。招待來自記憶深處的不速之客,喝杯忘年的咖啡,也許喝完這杯我們就必須各自回家了,但印著青春年少的記憶底片,都會在時光的顯影劑中,重新燦爛,不管我們的容貌變得多麼蒼老,無論彼此的感情經多少滄桑,喊出對方名字的那一刻,思緒立即穿越時空,各自回到當年的位置立正站好。

因為,我們所能珍惜的,唯有現在;因為,轉身之後,彼此就是千里,後會無期。

謹以此文獻給所有曾經在困境中品嚐幸福滋味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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