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
民國六十四年,我在醫院謀得一份「血絲蟲病防治」檢驗助理員的差事,由於血絲蟲白天隱藏在心室瓣膜,夜間出沒血管末稍,希望藉蚊蟲叮咬達到傳播的目的,因此,只能夜間實施採血,才能檢驗出帶原者!
因此,白天上班除檢驗玻璃片,偶而到鄉下捕捉蚊子和孑孓,真正工作是在夜間。當時,正值國共緊張對峙,海峽兩岸處於「單打雙不打」的狀態,雙號晚上八點之後,工作小組巡迴各村里實施採血,單號晚上則休息不外出,隨時準備躲防空洞。
因為,我不是唸醫的,衛生署金門地區血絲蟲病五年防治計劃是臨時性,醫院非我久留之地,所以,無事時我都在檢驗室溫習功課,準備重考大學,或攤開稿紙塗鴉賺稿費。正因檢驗室緊臨X光室,而負責放射的人員突有人因故離職,只剩一人長期全天候值班,面對各種砲戰傷患急診,一步都不能擅離職守,但人總要休假、睡覺,或處理私人事務。所以,他願把技術傾囊相授,有時候代個班,最起碼,也能多一個幫手。
不久之後,當我可以獨立作業,足以面對各種處方,「師傅」突奉命赴台到大醫院深造,留下我全天候值班。
有一天下午,報社社長到醫院看診,醫師帶他去照片,我迅速操作機器完成胸腔攝影,就在等候X光片定影的當兒,社長看到我桌上有寫過的稿紙,閒聊之後得知我是報社副刊的作者,一面之緣,想不到又過了個把月,報社成立彩色印刷廠,招募戰地青年赴台實習專門技術,我也去報名應試,一進口試室,即被主考的社長一眼認出,因其中正好有一個專門照相的職缺,我已有暗房作業經驗,獲得優先錄取。
豈料,就這麼一晃眼,二十八個年頭過去了,一次的巧遇,成了一輩子的轉捩點,能說不是機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