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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書房

發布日期:
作者: 洪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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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書,也曾擁有一間甜蜜的書房,從高二到高三,那是一個窗口面向民族路180巷的小房間,夾處在我家狹長的頂廳與灶腳之間,那是媽媽特別花了一年幾百塊租金租下來的。1982年的夏天,當大我兩屆的二哥高中畢業後,這間書房便由我獨自繼承了下來。

不難想像,在那以前,我始終沒有自己的一間書房。國小,不必說,餐桌和圓板凳就是寫功課、做作業的書桌。國中的時候,情況稍有改善,那是下廳的另一戶人家搬走後,就在那逼仄破漏的矮房,廚灶上擺一塊圓形的石板桌面,再弄一片門板橫接上來,幾個兄弟姐妹們的書房,就這樣落成了。

經常聽到人說「苦學出身」?我笑笑:在那樣的年代,誰不是呢?而經過那「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琅琅上口幾年後,讀高二的我,真的開始擁有一間自己的書房了。房間裡頭,一張老舊的書桌,兩個深沈的抽屜,桌上整齊排放著些唐詩、宋詞和東華英文法一類的考試用書,書桌的左手邊放著一張單人竹床,右手邊是一個包覆著塑膠布的書櫥,鐵腳已生鏽的椅後,再放一張城中或金中工藝教室裡所生產製造的三層書架。以鐵為骨架的書櫥,看來並不十分穩固,書架也不高,但已足夠擺放兄長們那一個年代裡精神食糧的大致面貌。

1980年,國中畢業那一年暑假,我曾特地到宜黎文具行,買了一個可轉動的阿拉伯數字印章和一匣藍色印台,一一為這些圖籍鈐下入庫的年月日,統一編號,則從000001開始,我想夠了,編目要編到999999,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就這樣,把教科書和參考書剔除掉,給家裡的所有藏書一個身分代碼,然後填入一本嶄新的筆記本裡,我開始幻想著讀書與藏書的無限美味。

其實,當時書房裡只有兩百多本書而已,不多,但正是如此,即便到現在,我仍幾乎可以一一憶起那些書本的容顏和大致的內容。按照那個年代的氣息,《風雨中的寧靜》、《汪洋中的一條船》和《老人與海》,都成了同類的勵志書籍;《弟弟我在黃埔》把大哥和二哥「拐」上了從軍報國的路子;而《拒絕聯考的小子》,在大多數是被聯考拒絕的小子面前,並沒有喚起正常的迴響。哦,得普立茲獎的《梅崗城故事》、《小婦人》,世界文學啊,那要「配」金門在地的文藝刊物裡〈著夏裝的娘們〉那樣的繙譯小說來讀啊。密密麻麻的小字本《水滸傳》、《儒林外史》,簡直是閱讀的苦刑,讓人想起貴貴的三冊插圖本《三國演義》,以及大哥向同學的父親在街上的一片小書店不惜千金一擲的買書過程。

我並不打算細說那一本本書的存亡始末,但是每回想起昔日的書房,總難抹除的一個影象,便是國一時那新竹客家籍的范光水老師,表情生動地念著朱自清〈給亡婦〉裡的一段話:「沒有書怎麼教書?況且他又愛這個玩意兒。」梅妻鶴子,想來,朱自清的亡婦武鍾謙口中的「他」、和他所愛的「這個玩意兒」,或竟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敲開了我心中深藏的一段「癡心」,遂對於當時後浦城中的幾家書店以及朱子祠前開放的二樓閱覽室裡,琳瑯滿目的圖籍,終於在絡繹往返的尋尋覓覓中,因為那「見獵心喜」的愉悅而有了「甘心老於是鄉」的情愫吧。

二十幾年後,當我再次回頭俯視往昔的書房,那房間早已閉門深鎖,也彷彿暗示著我的命運似的。只是,無論如何艱難,我終究是不肯放棄閱讀的,因為:當年住在巷頭讀完大學、回鄉當老師的許家兄弟,當他們送飯菜到店街給長輩而時常經過我書房外的巷道時,我記得媽媽曾經提醒我,要以他們為表率。也許,就是這些看似悄然已逝,實則常在我心頭縈遶迴盪的足跡和跫音,讓我忍不住時時要鼓起餘勇對自己說:書房是愈來愈遙遠了,但民族路的故事還沒完,也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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