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陽光,四季美好
親愛陽光,四季美好。
一年四季,春天是最討喜的季節,詠嘆春日的詩詞也特別豐富。
從小,我們就從課本中熟背<江南好>:「江南好,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不知人事的純真孩童不懂什麼是「舊曾諳的江南」,但已能想像著:春天的陽光,普照在大片野地的火紅江花上,與藍綠的江水相映成趣。
年年,除夕換貼春聯,總見北宋王安石的<元日>:「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當年寫詩的王安石,正逢宋神宗變法初期,意興風發,百舊待新。曈曈日,由暗轉明的朝陽,照亮了千門萬戶,全詩,充滿了除舊布新、朝氣蓬勃的氣象。
說春日,南宋朱熹還真的吟詠過<春日>:「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春日下,萬紫千紅百花開!中國書院之祖的朱熹,一生講學不倦,遙追孔子有教無類的精神。泗水尋芳,東風化雨,全詩,除了春景一新,也暗喻了朱子私慕聖人之心志。
夏日炎炎,驕陽似火,當空的烈日,高張的火傘,足以炙人,故曰夏日可畏。
俗諺:「日頭赤炎炎,隨人顧性命。」這個逼迫得人情淡薄的大日頭,就是夏日吧。喜歡夏日的人的確不多,但俗諺又說:「大暑不熱,氣候不順,五殼不結。」「夏天多汗,冬天則少冷。」可見春溫、夏熱、秋涼、冬冷,四時自然循環,天無炎夏,人不流汗,反倒不是福呢。
秋陽似酒風已涼,秋高氣爽,十月小陽春。
北宋程顥的<秋日偶成>是許多人理想中的中晚年生活,「閑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中年後的理學家程顥已深刻體悟得人心、天心之奧妙,能用「從容」的心來處理人事,也能用「靜觀」的情來看待萬物,「天何言哉!天何言哉!四時行矣,百物生焉。」人啊!萬事不擾,清心好眠,可以任情任性、直睡到東窗的紅日曬熱了屁股。
冬日暖陽,冬天曬太陽,生活中的「小確幸」。
我很喜歡曬冬日的暖陽,也喜歡「野人獻曝」這則小故事:「宋國老農冬日曬太陽,曬得太舒服了,竟然想把曝日取暖的方法進獻給國君。」人們取笑老農是井底之蛙、粗野之民,不知世間有溫室、暖裘以避寒。我倒滿喜歡老農的自信,好東西就是要和好朋友分享。
至於冬日的詩詞,北宋蘇東坡贈劉友人的<冬景>最能表達出正能量了:「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荷盡、菊殘,冬日暖陽下,無花可賞,但橙黃橘綠,正是果實纍纍。寫詩時的蘇東坡外放於杭州,劉友人則年近60,皆是初冬人生,已各歷風雨,如荷盡、菊殘,但蘇東坡卻能從「橙黃橘綠」的視野來勉友勵己:年年好年,日日好景,活在當下!
陽光、空氣、水,生命的三大需求。親愛陽光,它的美好,落實在日常生活的四季平安,活躍於詩人的四季吟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