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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鄭愁予

發布日期:
作者: 江柏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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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愁予(1933-2025)辭世。這位影響幾代人,讀者遍及臺灣、香港、中國大陸、東南亞及北美各地的現代詩人,離開了塵世。如〈偈〉這首詩所寫,「地球你不必留我,這土地我一方來,將八方離去。」我相信,他出發去當逍遙的宇宙遊子了。
鄭愁予老師從美國退休返臺後,有一段較長時間住在金門。當時作為閩南文化研究所所長的我,得到李金振校長的支持,請他在所上開課。我自己有空時也經常旁聽。有一次,鄭老師並不在教室裡上課,師生們商借了水頭一幢帶有小院的洋樓上課,課間鄭老師問誰會唱他的詩所譜的歌?有些同學唱了〈錯誤〉,有些同學唱了〈偈〉,那天下午,金門南風漸起,薄霧抹過眼前,但詩歌的共鳴迄今仍十分難忘。
我則哼起了〈牧羊女〉……。
「哪有姑娘不戴花,哪有少年不馳馬,姑娘戴花等出嫁,少年馳馬訪親家。哪有花兒不殘凋,哪有馬兒不過橋,殘凋的花兒呀隨地葬,過橋的馬兒呀不回頭……。」我會唱〈牧羊女〉這首詩歌的原因,除了喜歡詩本身外,譜曲的張世儫是我大學西洋建築史的老師,多才多藝。他與鄭愁予的合作,讓人真正理解「建築是凝固的音樂」之真諦。
在金大創校初期,學校常向海外僑親募款,我無役不與。為了節省經費,他與我常分配在同一間房間,吃盡了「窮遊」之苦。正因如此,在新加坡、雅加達、泗水等地,我們常常夜談至深宵;我傾聽他那細膩入微的觀察,他也毫無保留地分享自己的寫作心得。鄭老師曾提及,1980年代他與多位在北美執教的華裔文學教授應總理李光耀之邀,來到新加坡為華文教育出謀劃策。夜晚得閒之際,在新加坡河畔的克拉碼頭半戶外酒吧,鄭老師啜飲著虎牌啤酒,他的神情似乎扛著文化十字架,訴說著話語未盡的沉重與遠方的召喚。
我曾在課堂上問過鄭老師一個笨問題,你16、17歲時如何寫出那首雋永的「情詩」〈錯誤〉──「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他聽了哈哈大笑,然後緩緩地說:馬蹄聲是逃難的情景,是他在1949年從北平跟隨父親坐著馬車一路顛簸到上海,準備搭船至臺灣的畫面。原來,〈錯誤〉不是情詩,而是逃難詩;一大部分的讀者「錯誤」地讀著〈錯誤〉,包括我。
1951年鄭愁予寫了一首〈老水手〉,這是他在臺灣正式發表的第一首詩作。鄭愁予從臺灣省立行政專科學校(中興法商、臺北大學前身)畢業後,進入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預備軍官班就讀,之後到基隆港務局工作了許多年。〈老水手〉就是在港務局工作時,日日望向大海的一種文學體悟。在基隆港務分公司於基隆基港大樓籌建一處展示館時,我將這首詩推薦給港務分公司。經過鄭老師的同意後,這首詩現在展示於館內,成為基隆港歷史的一部分。
鄭愁予曾告訴我,他原本志在建築,卻因生計轉讀商科。數年前,我協助整理他的文物時,看到愛荷華大學致港務局的信函,說明學校借調鄭愁予赴美深造。這個契機,開啟了他在文壇與藝術界發光發熱的旅程。
在我擔任金門景觀總顧問期間,曾提出「大學城」構想,期望金門大學帶動後戰地時期的島嶼發展。鄭愁予聽後建議:「我們來提『大學島』好嗎?」我深受啟發,進一步整合為「大學島」規劃,也成為日後「島嶼博物館」系統建置構想的催生基礎。雖然這些計畫仍未受到足夠重視,但鄭老師對金門的建言,至今仍閃耀著思想的光芒。
他寫下〈煙火是戰火的女兒〉,為金門和平展望寄語。詩作引發多方詮釋,我不贅述,只想提他的兩位女兒:美娃與帝娃。鄭植(帝娃)為耶魯大學藥學博士,現任該校附屬醫院藥學部。文學家的女兒同樣出色。鄭老師的弟媳林彩桂曾對我說:「他已是天上的星宿。」我相信,鄭愁予未曾殞落,他的文字與靈魂仍照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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