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最好的未來﹕國際自由市
很多人聽到「如何讓金門偉大」這個題目時,第一個反應是,有可能嗎?我的回答是,金門為甚麼不能偉大?只要方向對了,一起努力,金門就可以變得偉大。我願意將自己多年研究心得,與大家一起分享。
7月16日應金門縣長李炷烽先生的邀請,前往金門做專題演講。李縣長任內對金門建樹宏偉,眾所皆知,是一位難得的好縣長。做為一個朋友,我願意用這篇文章與這次演講對他表示敬意,也與金門朋友一起勉勵。
■甚麼是偉大
在我來看,一個偉大的城市應具備幾個條件:首先、它能夠為其市民帶來財富。在這個世俗的世界裡,有了財富才能讓市民抬頭挺胸,也才能夠成為一個富而好禮的社會。其次、它應該是一個讓子子孫孫可以永續享用的城市。它不應是一個暴發戶的城市,也不是用殺雞取卵、犧牲價值與資源的方式來發展。第三、它應該是一個能夠佈施其他人民的城市。它的存在可以讓身邊或全球的城市都謀利。愈多人因其得利,這個城市愈偉大。最後、這個城市可以帶給人類和平與繁榮。由於它的存在,它所屬地區不再會有戰爭,只有和平與發展,它是一個值得自豪與尊敬的城市。
這四個理想,應該是包括金門人在內,所有市民應該爭取與努力的方向!
我們如何看世界,這個世界就會怎麼看我們。世人如何定位我們,我們也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跟著別人一起定位我們自己。因此,我們先回答一個問題:「金門是誰的門」?
■金門是台灣的門?
目前台灣的主流思維,不論藍綠,也包括金門人自己,都認為金門是台灣的門,金門也因而被稱為「離島」。有「離島」就有「本島」,本島是主、離島是從;本島是中心,離島就是邊陲。為了加強邊陲的建設,中心就制訂了「離島建設條例」。看起來是照顧邊陲,其實也告訴了邊陲,「你就是離島」,我們仍是「台灣優先」!
「離島建設條例」於1990年通過,今(2009)年修正案通過。在這個修正案中,包括金門、馬祖、澎湖、綠島、琉球在內的離島得到的都是一些枝節性的東西。金門可以有優惠的重大建設投資計畫,但是必須經中央主管機關認定之重要產業投資或交由民間機構辦理公共建設之計畫。換言之,中央的認定是必要的條件。另外,金門人可以這個修正條例中得到三個好處。第一、可以用原價買回戰地政務終止前政府徵收的土地(第9條);第二、金門可以設置離島免稅購物商店。(第10-1條);第三、金門可以經由公投同意設置賭場。(第10-2條)。至於第18條規定「在臺灣本島與大陸地區全面通航之前,得先行試辦金門、馬祖、澎湖地區與大陸地區通航」,現在看來,根本已經落伍了,修正條例是今年一月通過,但是兩岸現在已經直航了。
冷戰結束,台灣民眾可以回鄉探視。在兩岸無法直航的前提下,政府弄了個小三通,給金門帶來一些實質上的利益,也避免了一些大三通的壓力,這個時候,金門成為兩岸交通的門。但是,當兩岸大三通一開啟,金門就成為一個交通的小門或偏門了。
金門還曾經是保衛台灣的安全之門。台灣多數年輕人都有在外島服役的經驗,金門為了保衛台灣而犧牲了自己的經濟建設。1954、1958年兩次在金門的慘烈戰役,讓金門成為台灣得以經濟建設的干城。
前民進黨主席施明德,曾主張金門非軍事區的概念,政治人物也利用金門發表重要談話,例如,2002年5月陳水扁到大膽」發表「大膽宣言」,2008年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謝長廷也曾經發表「金門宣言」,他主張,如果當選總統,將邀請大陸領導人訪問台灣、到金門協商,共謀兩岸經濟發展、和平相處和盡世界責任。不過,在我看來,他們的談話,仍是以台灣為中心的思維,仍然是把金門當成維護台灣利益的工具,在他們的眼中,金門是台灣的門,為台灣利益服務。
冷戰結束,兩岸經濟回暖,今日金門的平均個人所得仍然不到一萬元美元,從廈門回到金門,感受到兩地經濟發展的差異,這就是金門做為台灣之門的代價,而台北送給金門的只是一個「離島建設條例」。
我必須說,只靠這個條例,金門永遠還只是個離島、邊陲,它只能繼續仰賴中央,它曾經是台灣安全之門、現在只能是通往大陸的交通之門,它永遠不可能偉大。
■金門是兩岸共有的門?
「台灣競爭力論壇」的一些朋友,非常關心金門的發展,在與縣長李炷烽聯繫商議後,在論壇內成立了一個「金廈特區」小組,由吳成典立法委員擔任召集人;曾任國大代表、現任海基會顧問的謝明輝先生擔任執行長,積極推動「金廈特區」。
「金廈特區」的功能,一言以敝之,即讓金門、廈門共同成為促使兩岸和平與經濟發展的門。它可以做為兩岸和平的試點,也可以成為兩岸經貿與金融互動的特區。為了推動此一工作,台灣競爭力論壇從在去四月起迄今,分別在金門、台北、廈門等地舉行多次座談會與研討會,邀請超過近百人次的兩岸學者專家共同討論研議。提出非常多的寶貴意見,此處不一一記述。北京為表重視,也將「金廈特區」「立項」成為重要研究項目。
北京在今年也推出了海西經濟區的計畫,因此,部分大陸學者表示,金廈特區必須放在海西經濟區思考與定位。換言之,金門只是海西經濟區的一個特殊地點與城市,它不太容易成為核心。
「金廈特區」嘗試為金門找到新定位,讓金門不再是台灣的門,而是兩岸共有的門,格局已經拉大,值得肯定。但是,我必須要說,這樣還是不夠的,金門充其量只是兩岸眾多合作城市中的一個,還是無法偉大。
■金門是通往世界的門!
我的看法:在思考自己的定位時,金門不要把自己視為是「離島」,而應該將金門視為是世界的島嶼,擺脫掉做為「台灣的門」及「兩岸共有的門」這種仍然拘泥於地緣政治的思維。要讓金門成為全世界進入兩岸的門,也讓金門成為兩岸中國人共同與全球接軌的城市,要讓金門是通往黃金之門!
長期追隨星雲大師,曾經受大師之指示,協助興辦位於嘉義的南華大學。星雲大師曾開示「享有與擁有」的真諦。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是過客,我們不可能擁有甚麼,即使連我們的身體都不能永遠擁有,何況我們的房舍、家人。有智慧者不會追求擁有,能夠享有已是人生樂事。
人生如此,我們看金門也應如此。有的人認為,乾脆金門獨立算了,讓金門自己擁有自己,不再當邊陲的二等國民。我個人不贊同這樣的主張,理由很多,第一、客觀上有困難,兩岸政府不太容易同意金門獨立,要追求獨立必須付出一些代價。第二、現在的世界已經是一個高度相互依存的世界,主觀上可以說主權獨立,客觀上沒有一個地區或是政府擁有完整且排它的主權。法理上的獨立、可是經濟上無法求發展,只是滿足了少數的政客,是沒意義的。第三、金門不需要獨立,也可以讓金門成為通往世界之門。
要認清事實,也要承認自己的弱點。金門不可能全靠自己就能出頭。靠台灣?一不可靠,二功能有限。靠兩岸的「金廈特區」?也是同樣的答案,都還是地緣政治與經濟中的邊陲。
香港曾是世界的東方之珠,而它目前卻逐漸淪為只是珠江三角洲的一顆明星而已。杜拜曾經是陌生城市,但是在全球開放下,成為全球耀眼的休閒城市。金門有沒有辦法超越以往的香港,贏過現在的杜拜,與全球先進城市同步成長,不只是帶來商業、旅遊,還可以帶來和平?金門絕對有可能!讓金門偉大的一把金鑰匙,就是打開金門的大門,讓金門成為世界的金門!
■讓金門成為國際自由市
金門不需要從台北脫離而出,但是要讓台北不再是雖一的主人;金門也不需要向北京依附,而是讓全球共同治理金門,金門要讓自己成為聯合國所認可的國際自由市。一個國際自由市一定是國際和平的城市,因此,金門不再需要備戰思維,要的是全球享用金門的格局,它不再用槍砲裝飾,而是用全球的資金來打造。當世界享有金門,金門就擁有了世界;當世界擁有金門時,金門就可以享有世界。
公投是民主社會中人民的權利。金門人雖然可以有權要求獨立公投,但是金門人有智慧地知道不需要這樣做。金門人可以要求讓金門成為國際自由島而進行公投。只要有過半數的民眾支持,就完成了第一個階段:金門將自己不再定位為「台灣之門」、「兩岸共有之門」,而是「世界之門」,是一個「國際自由市」,在這個自由市內,可享有人員、貨品、勞務、資金與知識流通的五大自由。
公投通過以後,就是尋求國際代言人在聯合國提案。如果台北不能(透過美國或其它國家)幫忙,金門也可以考慮請北京協助,因為目前兩岸在憲法上都主張一中,主權涵蓋對方,尊重彼此治權。而金門是屬於「一中」,國際自由市是涉及主權議題,所以,台北與北京兩個政府都可以為金門在聯合國發聲。
金門做為國際自由市,自然是國際的和平非軍事區,從此這裡沒有戰爭。金門向全球開放,又緊鄰大陸,金門可以超越回歸前香港的國際角色。北京應該沒有任何理由反對讓金門成為國際自由市,我也看不出一個國際自由市對台北會有甚麼害處。
成為國際自由市後,金門將因而取得非國家實體的地位。金門人仍然治理金門,但是保障金門定位的已不再是台北,也不是北京,而是聯合國。金門是屬於世界!
■全球建設金門
做為一位長期觀察金門的朋友,容我直說,只是把金門建設成知名的酒鄉或國際的賭場,格局太小了。金門應該透過國際自由市,讓金門成為五大自由流逋的東亞運籌中心。金門有足夠的客觀自然景觀條件,讓金門成為國際性的娛樂與休閒中心。金門曾經是冷戰時期知名的戰場,複雜壯觀的坑道、戰火的遺跡,可以讓金門成為一本活生生的教科書,讓金門成為國際性的戰爭歷史紀念城市。金門的文風古蹟更是突出,目前已有一處一級古蹟、七處二級古蹟、十三處三級古蹟、十一處縣級古蹟,金門絕對有條件成為保存閩南文化的國際性城市。當金門成為國際自由市時,全球知名大學會看上這塊進入中國大陸最方便的地區,而在此地設立分校。屆時金門將是國際知識傳播的重要城市。
簡單地說。一個國際自由市的金門,應該是一個具備「文化、歷史、休閒、經濟」的城市。
「坐而言,也要起而行」。要使金門偉大,就必須由金門人自己做起。我希望現任的李縣長或未來的新縣長,可以首先成立一個「金門發展委員會」,以申請聯合國認可金門為國際自由市與規劃未來發展為目標。該委員會可以邀請兩岸共有的外交、兩岸、經濟、人文、都市規劃等人才共同組成。在時間規劃上,以兩年爭取金門「申聯」成為國際自由市,以六年時間邀請全球政府、跨國企業、知名大學共同參與金門的建設。
衷心期望,金門不再是離島,而是屬於全球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