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澳的博奕與金門的未來
前陣子有緣至香港一遊,一睹此繁華購物天堂風采,不僅匯集全球各種知名精品品牌,也是個多元種族文化的國際之都,將近900萬人口中,菲律賓、印度、泰國等少數裔族,在特定區域聚集生活(如中環的蘭桂坊),猶如華人圈的唐人街,增添許多異國風情,交通方面,八達通地鐵真如其名,讓初次到訪背包客手持入境導覽地圖即可輕易融入當地旅遊,九龍城、尖沙咀及港島中環為高度集中開發區,亦為人口及商城最集中區域,受惠多種族融合引進各國飲食文化優勢,香港發展出獨樹一格的美食文化,大排長龍的「添好運」港式飲茶、國外老饕也折服的中式「鏞記」燒鵝、以豬扒包及凍奶勇奪網路評價必吃的「蘭芳園」老店、高檔「東海」餐廳令人唇齒留香的烤乳鴿及蓮蓉包,甚至連街坊平價小吃米線特殊口感,與酸甜微辣泰式油雞的完美搭配,都足以讓人光為「吃」都值得再遊他一趟,當然,如果想要忙裡偷閒放空思緒過個慵懶上午,建議帶本喜歡的書,到蘭桂坊找家英式風格啤酒BAR,覓張適合自己心情的沙發,來杯海尼根,周遭塵囂將瞬間與你絕緣。
與香港一海之隔,澳門十八、十九世紀為葡萄牙殖民時代,時至今日,仍遺留許多葡式風情建築,時間不足,雖僅能參觀「大三巴」牌坊,已令人印象深刻,由中央廣場步行往牌坊的傳統鬧區兩旁,人潮滿滿,各式店家強力促銷特產,大方請往來觀光遊客試吃,甘甜富嚼勁的豬肉乾、清香無杏仁異味的杏仁餅,傳聞中葡式蛋塔創始店「瑪嘉烈」蛋塔果真不是蓋的,咬下剛烤出爐蛋塔,表面的焦糖還真能發出「口卡吱」聲,才知道原來肯德基的廣告並不假,眼尖的旅客還能發現一家台式口味的珍珠奶茶小舖,大三巴牌坊聳立於近百階石砌階梯之上,該處為十七世紀所建聖保羅大教堂遺跡,前後歷經三次大火,僅存前壁保存完整,爬上牌坊居高臨下,鳥瞰澳門市區街景,不似香港大樓林立,映入眼簾多為三、四層民用住宅,僅有少數幾棟巍峨華麗大樓聳立鬧區,裡頭經營著當地最著名娛樂產業,到澳門如果沒到「娛樂場」一「睹」風采,無疑枉花船票費用。
這家「暫時」為我們貢獻車船費用的娛樂場為「新葡京」,有別於傳統認知,該產業在澳門有相當嚴格的規範,除了建地面積95%必須以觀光旅遊業為主外,硬體設施亦以全方位複合式經營為主,以求吸引各年齡層遊客前往消費,而娛樂場僅占5%小部份面積,亦即,如果遊客不想小玩兩把,去那邊也有很多其他好玩的娛樂設施及精品購物街等著你,完全顛覆對娛樂場的刻板印象。黑傑克、二十一點及擲骰子比大小,發牌荷官起手直落,刺激的決定了賭客這一小把的輸贏,又或者,「人生的輸贏」,不想與真人照面對賭的,也有自動化吃角子老虎及其他電子賭具可供遊樂,沈浸在這片聲光娛樂,聚焦賭桌上數字,短暫忘卻人生所有壓力,以遊客心情走這一遭,我覺得「非常好玩」,正巧晚餐之際,與同伴討論澳門發展博奕後的轉變,與金門未來可能發展博奕的看法,有人積極肯定、有人猶豫偏反對,輪到我發言,內心十分掙扎無言以對,也許過於認真,但這是一個範圍十分龐大無法一言蔽之的議題,通常在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把模擬情境推向極端是個好方法,因此,我回答:「我不想住在這裡」。
因為個人覺得澳門在華麗外表下的隱憂甚巨:
第一、雖然澳門人均GDP一年將近四萬美元,遠超過臺灣GDP一萬六仟多美元的二倍,鄰近發達的香港也不過才三萬美元不到,但細究澳門居民約九百美元的薪資中位數來看,比香港的一千兩百多美元差上一截,財富過度集中早是不爭的事實,走到市集,不難發現以實際購買價格來看,澳門的物價比香港便宜。
第二、滿街精品店的背後,同樣代表著傳統商店無法生存的事實,而這些精品很顯然並非民間消費重點,為何遊客數量如此龐大,還是無法滿足傳統商店的經營,因為賭場一次購足的消費模式,讓傳統商家門可羅雀,而精品店進駐拉高租金的結果更造成惡性循環,諸多傳統產業因而被消滅殆盡,而賭場再提供高薪工作機會吸收部分失業者。
第三、在澳門這麼「富有」的地區,竟然沒有股票交易所,即使人民真正賺到錢也投資無門,熱錢唯一出口為不動產,造成房價暴漲,一般民眾真正望屋興嘆,多數民眾購屋痛苦指數遠甚臺北市。
第四、在資源分配方面,更呈現大者恆大的局面,財大氣粗的賭場豪氣的包走了公共運輸工具經營權、海埔新生地分配權、提供多數工作機會,甚至「慷慨」的贊助文化活動,目的不外乎「經營」與「廣告」,當賭場建立起「正面形象」、到賭場工作「實際薪資比一般工作高一倍」的印象深植人心後,惡魔已奪走大眾的靈魂,並反過來「要求」為它賣命。
我們都知道「想法會改變行為、行為會養成習慣、習慣會造就個性,而個性就是個人的命運」,讓我們再把情境推向極端一次:「你希望你坐在賭桌娛樂的同時,你的孩子是發牌的荷官嗎?」,很不幸的,在短短三小時賭場「旅遊」,近百位荷官中,目測只有不到個位數超過三十歲,這些國家未來中流砥柱年輕人在這邊發牌,其就業經驗不僅沒有「價值」,更是無法「累積」的,再發十年牌難道會變成發牌達人?還是能成立一家發牌公司?更遑論橫向發展其他就業機會,可悲的是很難有年輕人經得起這樣輕鬆又高薪資的誘惑,而放棄了自己的「機會」與「希望」,創業的機會、成功的希望,國家也許迫於現實接受年輕人放棄他們的機會與希望,最終,國家也放棄了自己的機會與希望,在一個沒有機會與希望的國家,還能要求人民多有活力呢?他們只不過是拿自己寶貴的時間換取賭場的工資而已,而富爸媽急於把孩子外移他國就學的真實現象,正巧告訴了我們身為澳門人的矛盾!
金門的未來在哪裡?所有的政治家及政客,都能有志一同堅稱在「金門未來的主人翁」手中,至於是不是要蓋賭場則正反未有定論,如同澳門般可悲的是,金門的未來實質是在這群政治家及政客手中,當然,不只是金門的未來,還有部分未來主人翁的未來,這趟香港、澳門之行讓我收穫很多,面對原本不確定博奕公投是否應同意的議題,有了堅定的答案,這是不包含幽靈人口在內,實際住在金門本地人的形式權力,過了這一關,金門的未來就真的不在金門人的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