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門人【求生存】省思未來發展
走進金門的歷史,動盪與變亂不時的影響金門的政經文化走向,除了政治動盪以外,經濟的變遷也深深的影響著金門人的生活,並深化為每一個不同時期的歷史文化,一直以來,孤懸九龍江口的金門,其發展都離不開【求生存】這個重要的關鍵字,由於自然與政經資源有限,金門人很少能單獨靠自己寫下屬於自己的歷史篇章,所以,外來的變化迫使金門人一次次面對著不同時期的政經變化,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融合,從而展現出了金門過往豐富的閩南及僑鄉文化史觀,甚或獨特的戰地文化,這當中記錄著許許多多悲歡離合,以及諸多平凡又感人的無數史詩,在我們欣賞著傳統聚落之閩南文化及僑鄉文化的同時,是否能看到這些歷史文物背後,當時金門的面對生存的無奈與堅毅,自然與人文的多元風貌都奠基於金門人在許多時代中面對基本生存環境的不確定感,從而激發出來的生存意志,海島的漁民或船員與海洋的共榮共存,但也不乏與惡劣海象搏鬥的驚險畫面,早前由金管處所推出的【落番】記錄片也造成轟動並獲得國內外知名獎項殊榮,而先人們面對惡劣環境的生存意志與韌性也讓許多人感動落淚,筆著深信金門歷史上還有更多感人的歷史篇章沒有把它拍攝成電影,廣為流傳。
金門是一個被軍管時期戰地政務封閉了五十年的小島,走過軍管時期的硝煙烽火,走過軍需導向的計劃經濟體系,國共戰爭的外力在當時又一次帶給金門新的命運,一個飽受摧殘滿是傷痕的蕞爾小島,在十萬大軍的軍需帶動下,在三十年前打造了當年的三民主義模範縣,戰備與民防體系的緊密結合,竟繁榮了各鄉鎮許許多多的傳統村莊聚落,打造出當年摩肩接踵的金門西門町景象,憶及軍管時期歷史,這是現代史上最近的一次動盪變遷,其否極泰來進而創造在地榮景的戲劇性轉變也隨著政府大量撤軍而畫下句點,撤軍之後的金門內需急遽銳減大幅衰退,熱鬧的城鎮與傳統聚落商家紛紛關門,許多在地居民開始隨著紛紛大量駐軍返台而被迫流往台灣討生活,幸而諸多金門人還具備昔日的憂患意識,安分保守的啃蝕著昔日僅存的老本,繼而有金酒福利的抑注減輕了一部份生活壓力,然主要收入來源不豐的背景下,促使金門這些昔日社會主流的老一輩,不時思索起未來如何【求生存】的老問題。
繼軍管時期的軍需導向計劃經濟後,一群勇敢又敏銳的金門人嗅到海上的商機,於是乎小額貿易開始興起,大量的中國大陸農副產品及漁獲物透過海岸線上兩岸人民的齊心運補下被送上了金門島,有人因此發家致富,有人靠拿大陸貨賴以維持生計,這種非正式就業的地下經濟模式也造就了金門民間經濟繼軍需衰退之後的再一波發展,然後因小三通開放,原本期待的小額貿易除罪化之理想束諸高閣,緊接而來的海巡邊防加強緝私,迫使大量居民紛紛退出了這塊大餅,然而金廈小三通的開放,透過人員進出螞蟻搬象的方式,也仍斷斷續續一波波的持續著,只是獲利已不如當年在海上或海岸線上接駁運補的小額貿易一般豐厚,喜的是政府整頓經濟秩序已見成效,讓大量居民退出了這部份地下經濟,零星的跑單幫行為都在海關基本可控制的範圍視野之內,憂的是非正式就業所補充的個人經濟收入來源斷炊,讓許多居民不得不另謀生路。
受惠於小三通開放及中央加大政策支持海西經濟特區發展,停滯許久的廈門經濟特區建設腳步,近十來開始大手筆大規模建設,廈門新一輪跨越式發展迎來了井噴式成長的春天,一批批金門觀光客到福建及內地旅遊開闊了視野也嗅到了不動產商機,【金門幫】房產投資客的身影不斷出現在廈漳泉一帶,甚至有人遠征內地邊疆,金門當地實體經濟蕭條,出外沒路找路先【求生存】而後才能謀發展的意志一直縈繞在許多金門人的腦中,金門人大舉在廈門投資了超過一萬套以上的房產訊息也躍上了報章媒體的新聞版面,金門人積極開拓的每一頁歷史篇章都是值得細細品味,基於【求生存】而後才能謀發展的生存哲學邏輯,也是金門人傳統文化靈魂的一部份,若能理解金門人謀生不易,生存尤需努力的精神意志,就能理解金門人的刻苦堅毅,而近年來為什麼許多年輕人在家中長輩的支持和鼓勵下,一窩蜂擠向公部門就業?除了大環境景氣面的問題以外,傳統生存哲學邏輯思維一直深深影響著金門在地政經文化的走向,乃至於賄選文化的形成,都離不開這些傳統思維群聚的套索力量,所謂的黨派宗親只是用來凝聚這些意志的特定團體而已,而背後真正牽絆這些問題的是金門的傳統文化及生存哲學。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所謂的海上絲綢之路,福建一帶山多平原少,迫使早期沿海居民不斷往海上發展,進行遠洋或近海捕魚,聰明的商人更利用商業訊息與資源取得能力不對稱的優勢,將許多中國傳統名產或寶貴物資透過東南沿海輸往海外,台灣以前也是透過這條海上絲綢之路取得中國內陸的名產和物資,金門海上貿易的興起和發展應源自幾百年前的明清時期,在國共戰爭後軍管時期讓金門的貿易足足封鎖了數十個年頭,而晚代金門小額貿易的興起是金門因地處邊陲,基於地理區位優勢與商業比較利益所自然衍生出的民間貿易行為,有其發展的成因與條件背景,過去金門的邊境貿易都是由居民投入,很難進行大規模發展,隨著兩岸政策的開放,陸客觀光人潮快速增長,兩岸三地資本的不斷進入,似乎也預告了金門再一次多元融合的開端。
直至今年台開與昇恆昌等財團的積極投入,讓金門傳統貿易的轉型找到了新的機會點,財團投入的是資本,帶來的是品牌流通與現代化管理技術,而引進大規模現代化商業和國際化貿易更需要大量各式各樣人才與推陳出新的創意手法,現在的台灣製造MIT(Made In Taiwan)商品對於大陸遊客,容仍有品牌優勢或信譽優勢,然隨著中國品牌的不斷崛起,台灣優勢也許還有十年光景,如若在商品研發、品牌行銷與流通環節之創新創意上不能再向上提升,台灣商品展示櫥窗的定位恐怕仍顯不足,最終還是要藉著未來黃金十年的發展,將金門向上提升為兩岸品牌及國際商品的交易平台,慶幸的是台開及昇恆昌兩大先行集團都以國際級水準的現代化服務業為金門新一代購物商場和休閒娛樂中心做出基調,問題是來觀光購物的如果大都是陸客,在消費族群與定位上是否能一次性提升到位?卻是值得思索探討的事,我們不能說陸客都是水準不夠的消費族群,相信大陸內地的高端消費族群水準也是不斷的提升,只是國際級購物商場的氛圍,又豈能缺乏歐美日韓等國際觀光客或商旅的絡繹不絕?整體購物消費氛圍的思索有其專業化考量,在地居民與外來旅客等目標消費族群的鎖定等問題,自也不待筆者越俎代庖,相信這些大型投資案會給在地居民帶來更多的就業機會,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與常住人口,並進一步擴大內需市場,也會引進更多觀光人潮與投資客商,帶動人口流動與商業流動,活絡產業生機,但無可諱言的,集中式大型購物商場的一站式購物購足與旅遊業一條龍整合性服務,向主流靠攏的壓力劇增,這也勢將帶給某部份地方傳統業者更大的經營壓力,早前全聯福利中心的進入確實為地方產業激起了不小的漣漪,餘波盪漾,然站在一般消費者的立場,物美價廉、品類豐富與多樣選擇性高已是現今M型消費市場的主流價值觀,而特色與創意卻非大部份商家之擅場,無奈金門人只能迎接改變,而無法拒絕改變,只能深刻省思自己在大時代中的定位,積極迎接新時代的機遇與挑戰,新時代的喜與悲都是人生成長過程中甜美的果實。
過去金門在每一次大時代的變化中,總會找到變遷融合後所激發出來的新生文化元素,過去在變,現在在變,未來也在變,從歷史上得出惟一不變的就是變動與無常,而金門在兩岸邊陲化與工具化的角色定位,外來的改變總牽動著金門的發展命運,過去軍管時期的封鎖讓金門封閉了幾十年,面對兩岸政策大幅開放的時空背景,金門勢必也將重新調整出新的定位,每一次歷史巨輪的推動的當下,改變總是激盪人心,讓人百轉千迴,然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跨過歷史的時間軸度,卻能讓我心淡然與平靜,因為金門人堅毅的韌性,最終足以讓我平靜的度過每一次變動,也許過程中有著許多的無奈,也會傳來無數鄉親的喜悅或嘆息,但在歷史的廊道中,過去先人也未嘗不曾如此的愛怨交錯,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