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民祭旗的「囤房2.0」
今年11月16日政府通過囤房2.0初審,明年底若三審通過則付諸實施。
囤者,積聚儲存也,是將物品積存起來,或基於安穩心理、或基於恐慌意識,此乃緣於個人癖好或自身個性危機感,他人無由置喙,然若商家為圖厚利,積存貨物,等待該物品短缺或需求量高的時候,再以高價出售,亦即所謂「囤積居奇」,則於法不合,政府會出手查察,避免商人利慾薰心,干擾市場,影響消費環境,破壞社會秩序。畢竟商人受到政府保障,也需受到政府監督。
「囤房」、「囤房稅」是晚近才聽到的詞語,指個人名下擁有多間房子,政府將加重課稅。多間房子只要不是掠奪而來,該是好事一樁,政府卻以含有貶抑字眼「囤」字廣昭大眾,讓人聯想多屋族者居心不良、掠奪社會財富而如過街老鼠,在無殼蝸牛拭目以待下高舉公平正義大纛,堂而皇之修法加重計稅。
嘗聽戲謔言談「馬英九對台北市唯一貢獻是堆高房價」;這些年民進黨執政,首善之區房價愈演愈烈,中高齡者集畢生積蓄,在房仲帶看動輒數千萬的氛圍中,真要質疑自己打拚半輩子仍是望屋興嘆的窮人,至於一般年輕上班族,低薪、物價漲,付完房租後每月能自食其力已是額手稱慶,較高所得的醫界、科技業卻是高工時、熬夜、繳盡腦汁,俗稱的「賣肝」換來,網路流傳一句話「年輕時用健康換金錢;年老時用金錢換健康」。台灣自從民國85年總統直選以來,藍、綠惡鬥不斷,西門町賣水果老闆看到日韓觀光客來台消費能力,大嘆台灣二十多年來發展與薪資之停滯。軍閥孫傳芳說「政客算什麼,還不是朝三暮四的妓女」,台灣人身處如此時局莫奈之何,只能徒呼負負。
政府聽到人民對高房價控訴了,今年七月通過「平均地權條例」,據聞乃因不久之前的縣市長九合一選舉,執政黨大敗(藍執政14縣市、綠僅拿5席),選票大失血,執政者只好斷開建商關說,勇於修法,人們原本寄予厚望,但隨著內政部次長花敬群宣布,預售屋不溯及既往,排除炒房課稅,替建商和投資客解套預售屋拋售問題,被質疑只做半套--一邊安撫選民,一邊對建商有交代,也難怪聯合報民意論壇讀者投書,從前學者「花教授」打臉現今官員「花部長」。
眼見高房價居民怨之首,政府推出囤房2.0,稅率由現行的1.5%到3.6%提高為2%到4.8%,第4戶起被視為「非自用住宅」,將加重課囤房稅。如前所言,「囤房」一詞對多屋族有貶抑之意,易挑起社會公憤,民氣可用,是否便於施政?猶如105年政府放任媒體以「米蟲」污名化33萬盡忠職守的軍公教退休族群,熱騰騰的民氣,便於磨刀霍霍、引刀一快?諸君請看年改之後社會變得更好嗎?一位從成衣貿易退休的新結識朋友,說得直白「只要是革別人的錢,我們都拍手叫好」,這是人性之惡,不足為怪,藉由人性之惡施政,其實可鄙!
多屋族真是其心可誅?多屋族除了來自繼承之外,中國人「有土斯有財」觀念,促使人們習慣於將金錢配置在土地房產上,藉由省吃儉用買下自己的房,免負擔房租,免房東不出租再次找房的困擾,以及老年人不容易租到房的未雨綢繆,自住之外還有餘錢買房出租,可增加被動收入。記得民國80年一位同學說她父親從大溪國小退休,當年80歲的父親仍是領著2100元月俸,她慶幸父親當年懂得買房收租金,「否則每個月2100元哪夠用?」。當然每個人在食衣住行育樂在意的人生需求比重不會一樣,願意投注的金錢也各異。以前在桃園教書時,有學生姊弟衣著非常講究,也常請假出國遊玩,但居住的是最便宜的老舊公寓四樓。只要不偷不搶,每個人都有權利分配自己金錢用度比重。多屋族者除非是天賦異稟,煉金有術,否則都是要縮「衣」節「食」以達「住」的目標,這是個人自由意志,何錯之有?
今政府抑制房價無方,又想澆熄選民對高房價怒火,拿降低衣食欲望以求住得安穩、增加生活保障的多屋族祭旗,實欠公允。何況,偏僻地區十房總價可能抵不上城區一房、住家房和店面不等值、億來億去的豪宅計數也是「一」……人們規避數字的結果,優先考慮拋售偏僻地區房甚於城市房,能保有高資產又免於因多數而課重稅,都市區域將愈加繁榮、偏僻區域將愈加落後,人口都市集中化對國家整體發展絕對弊大於利,何況真正有錢人,如房產界有名的劉媽媽,會因繳稅增加而賣房嗎?抑制房價效果應是有限。
綜上觀之,政府懲罰省吃儉用的多屋族,於理說不過;完全以「間數」做為課稅考量標準,無視地段、用途等價格天差地別,是另一不公平起點,治絲益棼;普遍的「全民運動」不僅擾民,稅務、地政機關需投入大量人力和時間,年改之後報考公務員逐年遞減,「鐵飯碗不香了?十年狂減五成」。
我認為真正的源頭在建商,政府施予一個小小法令足以讓全民大大受益,例如提高建商餘屋持有年限的法定稅率,促使建商釋出餘屋,只可惜財政部在建商抗議後,同意給予較低稅率,讓早已賺得盆滿缽滿的建商增加時間銷售。政府不敢動建商汗毛,只會尋思「你百姓覺得房價高,我就拿你百姓開刀」,對比小蝦米,大鯨魚的政治獻金才可觀。數年前打擊軍公教,有消滅菁英之虞;囤房稅是朝均貧思維,這樣的施政只恐弱化國家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