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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

發布日期:
作者: 李至真/農工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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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一時,導師突然要全班同學在白紙上許下三個願望,寫好後摺起來投進一個神秘的箱子裡,要我們遵守約定,在畢業典禮時打開箱子,看看當年所許下的願望實現了多少。

我毫不猶豫的寫下第一個願望─家庭永遠幸福美滿。或許別人會感到很好奇,為什麼我不許一些未來可以賺大錢、當大官的願望,卻許下一個簡單平凡的夢?如果不是重感情、重親情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的,因為那就是我的摯愛。

小時候是多麼渴望可以牽著爸爸、媽媽的手,和哥哥、姐姐們共同創造一個屬於我們全家難忘的回憶,即使僅僅只是短短的一分鐘,我也滿足。在學校,總是那麼羨慕有父母親接送上下學的小孩。在寒冷的冬天裡送來暖和的外套,下雨天送來一把愛的雨傘,還不時噓寒問暖的,那溫馨的畫面是我夢寐以求卻求不到的啊!

四歲時,母親離開了我,她沒有留下任何一件可以讓我思念她的東西,只有一張永遠都不曾老去的照片,掛在台灣家的那面白色的牆上,每次回台灣時,我進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把母親的樣子深深的刻印在我的腦海中,那雙曾經幫我和姐姐編織辮子的手,我從來都不曾忘記過。

母親離開我們後,就再也不曾有過母親節。五月的第二個禮拜天,獨自徘徊在街道上,望著花店櫥窗中那一朵朵美麗的康乃馨,文具書店中一張又一張充滿溫馨的母親節卡片,都會使我想起您。母親啊!您知道孩兒多麼希望親手替您做一張獨一無二的卡片,卡片裡頭寫著我對您滿滿的祝福和思念。只要能夠望著您手捧著卡片,看著您對著卡片微笑感動的樣子,我就覺得很高興、很滿足。

小時候不懂事,常常抱怨母親為什麼對姐姐比較好,羨慕姐姐擁有一頭烏黑美麗的長髮,每天望著母親幫姐姐梳編著各式各樣不同的髮型,我就好希望坐在母親前面的人是我,而不是那個每天期待頭髮快快變長,擁有可愛娃娃頭的人。可惜這一切都太晚了,從母親離開我開始,一直到現在,心中對母親的思念是那麼的多,累積在心裡的話都快變成一齣永遠也演不完的連續劇,如果古代人說白鴿送信是真的話?就請白鴿捎封信給我最思念的您。

母親,那麼熟悉的稱呼,卻久久不曾從我口中滑出,也許您忘了我?但我相信您總該記得您曾經擁有過三個小孩子,而我就是那小女兒。我長大了,變成懂事、聽話的乖小孩,不再任性、不再喜歡耍小孩子脾氣了。還記得嗎?小時候的我是個無膽又令人頭痛的小孩,不喜歡說話,怕黑怕鬼卻又愛看鬼片,愛在半夜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著你們下班回家,每次我都看到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總是等您晚上加班回家後,才從沙發上把我抱回房間裡,與您一起進入甜美的夢境中。

您常常和父親一起教我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雖然我不懂你們大人世界中的疑惑和矛盾,但我知道因為您的離開,使我變得更獨立、更懂事;因為您的離開,讓我懂得什麼叫珍惜、什麼叫緣分。不管您現在在哪裡?天涯?海角?我都會在心中為您留一個屬於您的位子,也許您會認為現在您的位子已經被繼母所取代了,但請您別忘記女兒對您的愛是永遠不曾改變的。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也許路途中會遇到許多挫折和困難,但我都會努力的學習克服,勇敢的向前邁進,也希望母親您在未來的路途上一切順利。今天,我站在太武山巔上,對著綠水青山吶喊著我對您的思念,希望您能聽見。

雖然父親幫我們找個新媽媽,讓我們再次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但對您的愛、您的祝福,在我內心深處從來沒有少過。我不恨您,不討厭您,因為我是您懷胎十個月才生下來的寶貝呀!我常想,也許我們曾經相遇,只是擦肩而過,您不認得我,我也記不起您的容顏吧!

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幸福了!比起外頭流浪的苦兒,孤兒院的孩子,我該懂得什麼叫「滿足」了。雖然時光不能倒轉,讓親生母親再回到我的身邊,聽我和她分享我成長的喜悅,向她傾訴遭遇挫折的痛苦。與父親和繼母又久久才能見一次面,但我心裡已經感到很溫暖,因為這就是親情,就是「愛」,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取代的。

有時候阿嬤總是會在我耳邊提起過去,每次我都堅強的忍著眼眶中的淚水,不讓眼淚流下來。但是淚珠總會在眼眶徘徊流轉後,滴了下來,那一顆顆珍珠般寶貴的淚滴,代表著我這些年來對您的種種思念。我不敢想何時能再見到您,和您說說話,因為我知道那夢遙遠得如星辰。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隨著淚水滲入泥土裡,蒸發到天上去,不管未來的日子如何,我都會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因為這是我心中最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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