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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想起那雙手

發布日期:
作者: 城中/梁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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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祖母總愛用她那雙佈滿厚繭的手,捧著我還稚嫩的臉頰,來回撫摸著;但那樣的動作,卻使我感覺非常不適,像是兩片沙紙不停在臉上滑著,所以我對祖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縱使我如此對待她,祖母依然待我十分和藹。逢年過節時,大人要求我給祖母抱一抱、牽牽祖母的手,而不懂事的我,竟大聲哭了起來,祖母見到這模樣,原本想伸出安慰我的手緩緩收回,從口袋掏出幾塊銅板:「去買些糖果吃吧!」她微微笑著。
上了小學後,搬到城區,與住鄉下的祖母離遠了,也較少見到她。
直到一次家族聚會,我又見到祖母。她的白髮比過去滄桑許多,臉色更加無采。「想吃什麼啊?祖母煮給你吃。」她親切地詢問著好一段時間不見的我。
不等我回答,祖母馬上轉身進廚房,開啟爐火煮麵。不到些許功夫,一碗熱騰騰的麵就煮好了,祖母雙手端著那碗香味四溢的麵,步伐蹣跚向我走來。
當我眼角餘光又瞄到祖母那雙粗糙不堪、厚繭遍佈的手時,不禁心生厭惡。
「我不吃!」
我話一出口,爸媽立刻瞪了我一眼,而祖母只是像小時候般對我微笑著,並無多說什麼。
那次家族聚會二年後,祖母便去世了。當我聽聞這消息時,居然痛哭失聲,我這才知道,原來,我是如此深愛著她。
夜深人靜時,我常常想起那雙手—那雙充滿單純、不求回報的愛的手;那雙曾被我嫌棄與不珍惜的手;那雙令我思念與悔恨如此之深的手。
但我知道,當我又憶起祖母時,她會用她那雙醜陋而美麗的手,輕輕柔柔拂拭去我以往不好的回憶,並徐徐說到:「不要緊的!」接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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