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
線香的白煙裊裊上升,旋繞在老嫗蠟黃的臉龐上,緊閉雙眼的她,使得她的神情更加虔敬,彷彿是希望這一團有靈性的氣體,將她為鄉土的祈福帶到天上去吧!
宗教一直是維繫社會穩固重要的一環,它能撫慰人心,使人們能獲得心靈上的慰藉。「浯島城隍」原在金門城坐鎮,清康熙十九年,隨金門鎮總兵移駐而分火至後浦,此後後浦民眾每年於遷治日的農曆四月十二日,盛大舉行城隍巡安大遊行,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為什麼最近大街小巷都這麼熱鬧啊?」我不解的問,「因為四月十二日要到了啊!那可是很盛大的慶典喔!」同學瞇起雙眼,喜孜孜的說。每年一次的城隍爺遶境,幾乎已成了金門傳統文化的代名詞。在街上,你可以看到幼童裝扮「妝人」坐在花車上遊行,或是有一大群信眾,虔敬的跟著隊伍前進,同時還有遠赴南洋或台灣打拚的鄉親們,返鄉謁祖,三百卅年來牽繫著每位金門百姓的心,它已成為信眾血液中共同流通的記憶。「敬天地,拜鬼神」是中國人信仰亙古不變的宗旨,因此大家把一年來用汗水打拚的心血獻上,祈求神明能感受到至誠的心意,也為這隆重的廟會拉開序幕。
熾熱的太陽發出萬丈光芒,照射在引頸企盼的信眾上,將人們內心的期待點燃,不顧汗水淋漓,連平日嘈雜嬉戲的幼童,這時也出奇的安靜,有的直接跨坐在父親結實的膀臂上;有的拿著芭蕉扇幫坐在樹蔭下的阿公扇風,不時回頭張望,注意著四周的動靜。旁邊還有附近人家準備的冰水和點心,我坐在她們放置的小板凳上,細細品味這人情、親情交融的畫面,沒錯!這就是金門特有的鄉土人情味,在民俗慶典中,我們看到的不只是氣勢磅礡,形態威武的神祇,更可體會到人性最真誠的一面。
「砰!砰!」鞭炮一連串的爆發,提示著城隍爺起駕巡安,果然看到不遠處的巡安隊扛著神輿,持著旌旗,沿著香路過來,群眾們高聲鼓動,想與神明做最親近的溝通。今年比較特別的是,總共有二十七尊城隍爺相與繞行,它們分別來自台灣省的各縣市,堪稱是全國的城隍爺交流,除此之外,繞行隊伍中,還有浯島文化觀光節邀請的印地安人一同參與,象徵了文化的交流與創新。
在二十七尊的城隍爺背後,尾隨著一列長長的隨香團,我專注的看著他們,隊伍中的善男信女,有的是舉步蹣跚的老者;有的是推著嬰兒車的婦女,雖然年齡層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都肅穆虔誠的低著頭,心無旁騖的執著手中那根褐黃色線香,緩緩走動……到了浯島城隍廟口,我的視線滯留在一位白髮皤皤的老嫗身上,她瘦弱的手牽著年幼稚嫩的小孫子,「阿嬤,那是甚麼意思?」小孫子指著柱聯說,「乖孫哪!上面寫著祈祝城隍庇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福佑浯島子民」小孫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柱聯上寫著「捍災患,無非為國為民,以安浯島;福善或淫,正是教忠教孝,共仰神明」我想,這單純的信仰,會隨著血液的流動一脈相傳吧!
隨著最後一發鞭炮聲在空氣中傳送,街道上也僅剩零零落落的人影,望著地上殘餘的紅紙屑,我知道四月十二這傳統節慶不會落幕。
你聽,隔壁巷子裡辦桌和樂的吃飯聲,是不是最誠摯的祈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