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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

發布日期:
作者: 金門高中/林美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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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總以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遠在等候著我們。然而,命運的安排總是玩弄人的,有些事,有些人,真的是等不得。
比起琦君,自己算是幸運:琦君唯一相依為命的母親,她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縱使有再多的思念與懊悔,也只能留下睹物思人的悲哀。而我,也曾經嘗過一次撕心裂肺的天人永隔,真是再也輸不起失去一位此生的最愛。
我還記得那一年的那一天,冰冷的空氣瀰漫在整個殯儀館,雨像止不住的淚水,一直淌在館外。腦海中不斷倒帶,重播同一個畫面:幽暗的房間裡,一位近百歲的纏足老人倚靠在床。原應寂靜的一切,被我和表妹的無知誤闖給打破,看到纏足老婆婆,我全身的毛細孔因為驚嚇而急速收縮。但結果出乎意外:滿布青筋的手上,數著不知積攢多久的紙幣,抽了幾張分給我們倆姐妹。她,是我們不常接觸、不太熟悉的曾祖母,當時,我感受到那錢幣殘留的餘溫,懵懂幼稚的意識中,竟然不自覺的生出了一種十分明顯的疼痛,直襲心頭。對於曾在我們嬰幼兒時期疼惜過我們的曾祖母,對我們而言,竟然是陌生人。年歲的差距,使我未能牢牢把握住和曾祖母的緣分。
而和祖母的情緣,是開始於醫院裡傳來的第一聲哭啼,那時應該沒有人會比您更激動了吧?不然也不會因為我的誕生而讓心急意亂的您從高梯跌落;我夜裡的哮喘咳嗽,應該沒有人會比妳更緊張難過吧?不然您也不會因為我的痛苦而整夜沒睡,一直不停的幫我擦汗拿藥;十八年的成長,我成熟懂事了,應該沒有人比您更自豪驕傲吧?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毅力、耐心包容這個不孝孫女。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原來不是有錢有閒才能好好孝順,好好珍惜;您要的只是再簡單不過的體貼、陪伴;不一定要有環遊世界、鑽石玉鐲來犒勞報答,而是要兒孫都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和你永不分離。我很感謝上天讓我們成為祖孫;很感恩以前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沒有摧毀我們現今的相遇;很怕老天會嫉妒我們的情感而讓我們分離……。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不能去向王母乞討長生不老藥,但能牢牢抓住今生今世的每一分每一秒。請容許我自私地將愛全部投注到這個愛我的祖母身上,狂熱地佔據整個心靈的情感,絕不再重蹈琦君「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哀,我不想再因為自己的不知珍惜而遺憾悔恨。
終於,在淚眼中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不再。幸好,您還在;幸好,我從現在開始已知用心的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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