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錯過的一件事
牆上的時鐘指針不斷轉著,在這看似平凡無奇的轉動中,世界的每個小角落不斷發生著令人後悔的事,可能是失去家人、可能是輸掉某場重要的比賽,曾經,在我的世界裡,發生什麼事這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也從來沒有後悔過,我自以為一切都很帥氣,別人的指責只是讓我覺得他們脆弱又無知,但隨著指針默默的轉動,我才慢慢了解當局者迷的痛楚與悔恨。
上了國中後我有一個非常喜歡的女孩子,起初我很討厭她,討厭她的驕傲,討厭她的強勢,但隨著指針轉動,到了後來不知道怎麼了,我覺得她越來越可愛,覺得她充滿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氣質,覺得我好像喜歡上她了,但我沒有因此而開心,反而驚慌失措,我怎麼可能喜歡她呢?難不成萬事萬物都物極必反,從極度討厭變成極度喜歡?連朋友都很緊張的搧了我兩巴掌,口氣驚訝的說:「你是頭腦燒壞還是『起肖』?她不是你最討厭的那種人嗎?」當下我口氣堅決的說:「不!我是很認真的。」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時,一定會想辦法接近對方,想和他說話,想逗他開心,想讓他露出微笑,進而使他注意自己,但也有另一種狀況,則是想欺負對方,想羞辱他,想怒罵他,來吸引他的注意,也保護自己脆弱的心,而從小就得理不饒人的我,很自然的就選擇了後者。
由於我看到她就會小鹿亂撞、心跳加速,甚至臉紅到不敢直視她,緊張到不懂得怎麼和她相處,也很少和她說話,所以我的外表和內心總是兩個樣子,我的內心慌張不安,混亂謊恐,臉上卻是一副冷靜不屑,甚至用鄙視的神態跟口氣,和她說些莫名奇妙又沒水準的話,諸如「感覺妳很欠打。」又或是「妳到底有沒有胸部啊?妳是男的吧?」雖然我嘴上說的很囂張,但心中卻痛的不得了,明明知道她聽了會很難過,但我就是不知不覺的說出口,不知不覺隱藏真正心意,不知不覺安慰自己一切都沒事,因為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指針安靜無聲的繞了好幾圈,有天晚上我剛好留在學校處理記錄片,而她也為了比賽留在學校特訓,特訓到一半時,突然間,她就在老師面前潸然淚下,甚至是淅瀝嘩啦的痛哭了起來,當時,我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她紅腫的眼睛,沾滿淚水的臉龐,聽著她用顫抖的聲音說著她的委屈,說她已經很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太驕傲,很努力傾聽別人的需求,說著胸部是大是小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說她是男生,說著她也不想因為這樣就哭,所以都裝做不在意,她哭著說著哽咽著,那一刻,她的每一個字都像箭一樣射向我,我終於明白什麼叫萬箭穿心,終於明白原來我先前所說的話宛如利箭一般狠狠的射進她的心裡,原來我在罵她時,她也和我一樣,只是外表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心中卻又何嘗不是在流血,究竟我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自己喜歡的人呢?
經過這一晚後我才赫然驚覺,我所做的事並不是讓她注意到我,而是在多年後讓她只記得我是一個嘴巴很壞,說話沒品,難以相處的人,而且還害她在大庭廣眾泣不成聲,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留下。
那一天之後,我想了很多,我慢慢明白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中,真正的帥氣並不是惡言相向,而是釋出善意,如果想改變別人就得先改變自己,對週遭的人微笑,因為那也是對自己微笑,漸漸的,我試著以和善的方式和她說話,漸漸的,我試著以幽默的方式逗她微笑,而她也很不可思議的露出過去從未展現出的笑靨,謝謝她有吐露自己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在我面前狠狠的哭了一次,狠狠的打醒我,我才知道我也應該表現出最真實的想法,否則我又會再次錯過和她相處的每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