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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聯想

發布日期:
作者: 城中/黃芊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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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爾譜出管弦組曲「水上音樂」,音符間餘留海風徐徐的逍遙,樂句間蘊藏海水滾滾的歡愉,明朗的號角,圓潤華麗的弦樂,最後一聲定音鼓,猶如喚醒沉眠的生靈吶!激起洶湧的浪潮,激起絕美的浪花……。點點落下,席間掌聲不絕於耳,讚嘆著、歌頌著那壯觀恢弘,那磅礡想像。他,生於那般冠冕堂皇的時代,雲朵是穿著浮誇蓬裙的可愛新娘,翩然起舞於祝福禮讚之中;花兒是盤著整齊髮髻的鄰家女孩,風情萬種於春夏秋冬之中;大海是披著寶藍絲綢的慈藹母親,顛沛流離於無人知曉之中。然而我眼前的世界,並不是巴洛克年華;我心中的波瀾也不如他澎拜壯闊。於是,我拋去宏觀,兀自凝望,望向天水一色,乘上一葉孤舟,回過神來,靈魂已在浪間飄蕩,思緒已在流水縹渺。
湛藍色的聯想,啟程,彼岸在何方?
風翻攪著髮梢,曾經我們任憑他糾纏這一份青春。該說「這」嗎?或者當我們形同陌路般擦肩而過;當我們依賴眼角餘光卻沒有勇氣對望時;當我們不再於那片海灣偶然相遇。當你不再輕柔的踏著白沙朝我走來,當我不再奮力的高喊名字引你注意。或許早在那時,我就該以「那」來稱呼,關於你的一切。
湧上心頭的只有酸,沒有甜。特立獨行的我們不染一點塵囂,即便是疼嘴的酸,我們姑且欺騙彼此,那是百香果的獨道;即便是刺骨的冷漠,我們姑且信賴彼此,那是模擬考似的試鍊。俯臥不堪一擊的小船,載浮載沉,沉默,默默,默然。仍是那片靜謐的海,美得不可思議;仍是那面信念的帆,晃得不受控制。像極魯莽的青少年,頂著紅臉粗脖子,卻沒膽扛下現實,沒錯,正如矛盾的我們。痛恨百香果的我,痛恨模擬考的你,痛恨特立獨行的我們。說實在,我們所交織的繾綣……不正是最為庸俗的故事?唯一真實,唯一備受寵愛的片段,是在航行之中,我們朝著星空望去,我們朝著海面撲去,我們朝著空寂湧去。終於在最後,絲線鬆脫的剎那,聾啞的耳,竟響起一聲豎琴般的滑溜:開始積極、開始奔走、拍打極致無情的海,怎不來波浪搖醒我!怎不遣隻鯨輕吻我!只是不吭一語的靜觀;開始痛哭、開始流涕、開始放逐失去色彩的自我,怎不捎封信叮嚀我,豈不知我多麼無助?豈不知我多麼憂愁?是呀!畢竟妳是海,見證無數天作之合的歡愛,承載無數大同小異的哭訴。畢竟妳是海,妳不過是海,眾人傾訴的對象,卻不曾給予答覆;是不屑一顧?酸澀不得撫慰,血流得到海水,妳說這叫治傷,我的淚幼簌簌地落。
再度憶起那年失去重要之物的茫然,指針突然失去動力,輪月突然失去光輝,尋不見、找不回,只好理怨邂逅之地││海。儘管千萬細針拂掠般隱隱作痛,儘管晶瑩剔透悄然淚下,總在無心、有意,放任不管之下,分崩、離析。時光流逝,我一經敢繞遠路,來這兒,看著自己的狼狽模樣,映照於水面;看著自己的淚水,融入於海面。我明白自己已經敢想你。笑盈盈,甜甜的想。
繁瑣紅塵,我們生來無所攜,死去也無從所帶,老天賦予的任務,不過是打開心扉,咀嚼與這些經驗相遇、別離的箇中滋味罷了。同樣是海,韓德爾心中奏響樂音,我呢?不同以往的埋怨懵懂,平靜抹去過往,那屬於青春的痕跡,反而多了一段美好:失而後得的晶瑩璀璨。願在世一切,能細思品味陰晴圓缺,既然自古總難全,何不千里共嬋娟?
湛藍色的聯想,歸來,悟得珍惜、放下的人生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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