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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 享

發布日期:
作者: 金門高中/陳中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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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倉促、破落來自那不復存在的過往,不曾遲疑、駐足,凋零的傷懷走入那不可預知的未來,步伐始終堅決,生命的無常是這樣不可遏止地存在著,如同那太陽、地球,美麗的花朵或醜惡鱷魚那樣確切的存在。然而,在這充斥著不確定性的世界裡,也因此延展出人的一種孤獨的渴望——唯有絕對的孤獨,才能夠對於自己更明確一點。
孤獨的時候,我沉浸在萬籟俱寂的綠樹與陽光中,葉梢篩過陽光映在地上,陰影斑斕,夏蟬在對著我軟語,雛鳥在對著我呢喃,微風、車馳、天籟等所有的聲音都在耳旁凝鍊成十分低沉而又熱烈的合奏。而我的存在相較於這和諧的世界,是極其的渺小而模糊,於這世間萬物而言,我只是個不知名時空中未知的少女正傾心於這樣一個美好的早晨;但是於我本身而言,我的存在又是如此的明晰,善感使我確切自己的肉體以及心靈都同時活躍著,而非只是徒存一個形式上的軀殼——我在自己的孤獨以及善感裡自戀。蔣勳曾經說過:「忙,是一種心靈的死亡。」因為忙碌,人們會冷卻自己的感官,或者因為交際應酬而疏忽了自己的享受,這種缺乏孤獨的日子,久了也就會習慣,然而一閒置下來,便會覺得空虛寂寞,那感覺比工作本身還要更糟糕。寂寞與孤獨是全然兩回事,人可以孤獨地很滿足,但寂寞都是伴隨著憂愁的,這種潮濕的憂愁無法被風乾,更無法將它放置在太陽底下安靜地曬,它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無止盡的聚會以及工作,如此惡性循環而已。
徐志摩曾說道:「單獨是一個耐尋味的現象,我有時想它是發現任何的第一條件,你要發現你的朋友的『真』,你必須有與他單獨的機會,你要發現你自己的真,你得給你自己一個單獨的機會。」人的一生中,說真的,又有多認識自己呢?倘若我沒有從人群的喧囂中回歸到那個最單一的自己,也許我一輩子都會對自己一知半解。
在文字所構成的海中,透過理解以及構思,便在稿紙上內省諸己,完成自我。其實文學也不怎麼幫助我的,它就是像蘇格拉底的「產婆法」這般,在一旁丟問題,使我陷入痛苦與疑惑,最後再於一個時機莫名地豁然開朗——於是又對自己更加明確了一些,這的確算是一種非常自虐式的享受,但是在微妙的成長之中,從中獲得成就感的快樂是無可媲美的。創作或閱讀的過程是完全孤獨的,說話的對象只有作者以及自己,然而我願意在萬頃之茫然上做一位煙波釣叟,用時間的礦石去鑄造一個屬於文學的金字塔,用世人眼中的乖僻去贏得我所渴望的夢想。
也許夢想也就是這麼簡單,在無數個平凡瑣事堆砌的日子裡,那麼不經意的一舉手、一抬頭、一攬衣、一蹙眉,極其平平常常之中,在每一個日升日落,守著窗外一片葳蕤的繁花以及書桌上的一本書籍,這就算是我最孤獨,但也是自己最完整的享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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