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舊照片
悅耳的旋律自小小的音樂盒中流露而出,拉開了夜晚的序幕,月光緩緩流入斗室之中,銀白色的光芒照映在白牆上的一張舊照片,照片裡的時間停在了最美的瞬間,黃髮垂髫皆在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但唯獨少了那個人│我的爺爺。
照片裡的天空中飄著幾片淡淡的浮雲,富有中華民情的樓房沿水而建,小河兩旁,盡充滿粉牆黛瓦的古典雅致。河面上徐徐駛過幾艘小船,載著一批又一批興奮的遊客,在水鄉裡嬉戲玩樂,照片中的我們,也曾容光煥發的站立於船頭,看著河邊柳樹迎風、河上水光瀲灩。但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中卻因將離開如此山明水秀之地而有諸多不捨。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在經歷一場上蘇杭之旅後,我才發現江南之景果然美妙絕倫。陽光下的西湖水光瀲灩,雖然沒有「山色空濛雨亦奇」的朦朧之美,卻有一股朝氣圍繞在湖面,別有一番風味。蘇堤和白堤上,翠柳迎風而立,纖細的枝條在風中翩翩起舞,隨著紛飛的落葉,在山水間舞出一曲美妙歌舞。「院風荷」裡的荷花開得清新淡雅,田田荷葉如同舞女的裙,朵朵芙蕖便綻放在荷葉之間,高挺幽芳,不蔓不枝,果真不負「花中君子」之美名。如不親自走一回,又怎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湖光山色?
踏進「水鄉」烏鎮的那一刻,我就被兩旁的樓房深深吸引住,彷彿置身於千百年前,眼前所見,盡是古樸的江南韻味。船隻緩緩駛過河面,筆直的河道上架著數十座橋,雖然細雨濛濛,卻不失其典雅莊重,想起這已是千百年前之物,我不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當地還有個有趣的傳說:只要能走過一百座橋,就能身體健康、延年益壽。要是早些把爺爺帶到這,陪他走完一百座橋,遊遍烏鎮美景,是不是就能與他相聚更久?可惜時光一去不復返,千金難買早知道,爺爺始終是回不來了。望著橋下小河流去,才知道詩仙李白「孤帆遠影碧山盡,唯見長江天際流」的孤寂,小河河水自然比不上長江的滾滾江流,但思念之情卻不減半分。只盼無盡的思念,能隨著流向天際的河水,一齊送到爺爺所在的天邊……。
夜晚,小船開著燈駛在河面上,將一條河點綴得耀眼繽紛,橋上熙來攘往的人們走走停停,他們是否是為那有趣的傳說努力著?斜坐在河邊木椅上,望著眼前一片璀璨繁華,心中不由得多了許多感慨。微風拂體,月光瀉了滿地,思念隨流水襲來,在這繁星如明珠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惆悵之意。
旭日初升,我們便要離開這令人流連忘返之地,離開之前,按下了最後一次快門就是現在白牆上的那張舊照片,大家都笑得歡暢,緊緊的挨坐在一起,卻誰也沒想到,坐在橋上的片刻時光,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萬般希望爺爺此時此刻能出現於橋上、出現在照片裡。
雖然這個願望終究沒有實現,但照片中的山光水色卻已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頭。靜靜的,河水流過了河邊的屋舍樓房;慢慢的,河水流過了屋旁的翠綠楊柳;悄悄的,河水流過了河上的拱形石橋;緩緩的,河水帶著我對爺爺的思念,流向遙遠的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