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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的女超人

發布日期:
作者: 湖中/呂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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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讓人感嘆及追憶。
今天,我又哭又鬧的吵著要出去玩,但是父母都忙著工作,只能讓我在家自己玩,當時的我,以為面對的,又是一個人的捉迷藏、一個人的扮家家酒。但是,您站出來了,面無表情的說道:「整天悶在家裡也不成,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去菜市場買菜。」我很激動,也很期待,雖說聽上去是個體力活,但總算比和自己聊天有意思的多。
如我所願,和您乘著公車,前往山外,您穿著黃色毛衣、黑色長褲,又畫了妝、噴了香水,一如往常的愛打扮。而我的早餐,是您買的一個大飯糰,一邊念叨我「穿這麼少,容易著涼」、「平常只吃兩三口飯,不被大風吹走才怪!」說著說著,又一邊將我手中快散掉的飯糰接到手裡,用布滿皺紋老繭的雙手捏了捏,確定緊實後,才心滿意足的塞回我手裡。我往嘴裡塞了兩口,有點鹹,但有您手的餘溫,我低著頭,眼裡的淚珠,卻早已不停的打轉,然後一滴、兩滴的落下,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流淚,是感動?還是溫暖?我用餘光瞄了瞄,看見您嘴角淺淺溫柔的笑意,所幸,應該沒有被看到。雖然這是一次胡鬧得逞的「郊遊」,但依然刻在我的心底,不是風景多美,食物多好,是因為您雖然嘴上嫌棄,但手腳卻不停的照顧我,甚至寧願自己頂著大太陽省錢,也要買根冰棒讓我消暑;東西重得時不時要停下喘氣,也不忍心讓我提重物;公車上沒座位時,寧願自己站著,也要我坐著休息……。
「又做夢了呢。」是啊!那不過是七年前的一天罷了。
隨著您的年齡增加,您變得就像一個老小孩,一個人坐在客廳,看著電視,嗑著瓜子,有時,甚至看起了卡通,眼睛變得彎彎的,卻好似一點都不開心。您除了身體變得愈發不好外,也變得健忘。「乖孫啊,阿嬤過幾天去臺南看姑姑,你有沒有想吃的啊?」「媽,你太疼她了啦!這樣以後怎麼辦?」這是爸爸的聲音,你說道:「噓,不要讓孩子聽到,我去開刀這些小事,就不用再多一個人操心了……。」「媽……」「哎呀行了行了!沒完沒了的,讓不讓別人清靜了?」如今,看到您膝蓋、手臂的疤,才驚覺您的身體已大不如從前,而我,卻好像什麼也沒有做,有時踉蹌的出了房間,在那站了許久,卻記不起要做什麼,只好搖搖頭回房間,嘴裡還嘀咕著:「剛才不知道要幹嘛,怎麼出來就忘了,唉,老了啊!老了啊!」也會有些許心酸,倒不是因為與之前的您對比強烈,而是不捨您因為年邁而慢慢不能做從前想做的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奶奶,多穿一件外套吧,起風了,會著涼的!」「多吃幾口吧!好不容易最近胃口比較好了。」雖然我無法讓您的身體回到以前那般利索,但是從前,你是我眼中的女超人,現如今,我是你的守護者。是您,讓我的童年既特別又真實;是您,在我無助時給了我希望;是您,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們的感情,不因為世事變遷而改變,而是如酒一樣越陳越香……。
女超人,也有累的一天,也一樣需要休息,往日已成序章,既然無法回到過去,那就更應該把握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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