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敗之後
短小的手指緊握筆身,尚且年幼的孩子聚精會神,筆下,有嚮往的山水田園,有墨跡暈染了歲月的溫柔,而她不知道這樣一枝筆、一張稿紙,即將如何續寫自己生命的脈絡,擁有的,僅是初生之犢的赤誠無畏,漸漸熟悉的綠格,彷彿從未設限。
訓練寫作,一直是心底的一份矛盾,恨種種題目、文體要求,隨著稿紙翻頁,漸痠的手臂肌肉;貪戀筆尖觸紙的片刻柔軟,墨色張揚,卻暈開一湖一海的溫柔,寄放我所有回憶、情思與澎湃,定格時間。我參加各種作文比賽,六年的集訓、磨練漸漸填滿休閒時間,在鈴聲劃破空氣的賽場,所有野心、籌碼與累積是脫韁野馬,直到國中的最後一場語文競賽,我奮力一搏。
僅僅數個小時的等待與空白,心像突然被挖空,而思緒尚未回籠,目光有將近五分鐘的凝滯、徘徊,早上在賽場上任思緒馳騁、隨靈感流轉的雙目業已漂泊在窗外灰濛濛的細雨間,溼透。手機頁面,兀自顯示著得獎名單,這才若有似無的意識到—很陌生,很龐大的空洞感,稱為失望。
我以為年歲會見證我的成長與熟練,我以為一往無前既能衝破一切窒礙,直抵終點線。但沒有人交過我們,如果一定要停佇呢?如果不得不煞車,去重新思尋何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心在漫長的雨季裡打了滑,偶然停留,直到蔓上青苔與雨水沖洗過的乾淨,是休息,也是回望。意外地平靜,慢慢毫無波瀾。起初,計畫著高中拚下一次機會,直到少女再次執起筆,不復稚嫩的雙目與身心,書寫著同樣的赤誠與感動。她無怨的寄託,潛進墨色的溫柔與深長,只是,手不再痠痛,筆下的文字,帶著她航向更遠的夢,更清晰的悸動,這也是一種成長,關於與文字的默契,關於熱愛,關於不渝的感動。
原來一分耕耘,卻常要靠自己去定義那份收穫,或許未來才能顯現,或許就埋在心中的信念與堅決,日益增長,讓自己無堅不摧。
帶著繭的手撫上稿紙,少女不再年少,卻因為信念更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