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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邊緣

發布日期:
作者: 湖中/李欣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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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金門見過最美的風景,大概就是那一片如山水畫般,將觀景人層層包覆,隨意暈渲,山、水、天、地共成一色,相互交融,最壯闊的景色了吧。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我意外地闖進了這條小徑。
像闖進漫畫中的異世界一樣,先是一陣疑惑,睜開雙眼,就猝不及防的被這幅畫給矇住了全身的感官。金黃色的小麥田和高粱田相互交織,從腳下開始,毫不留情的向外延伸,就這樣活生生的在我眼中綻滿了寶藏般的光芒。涼涼的秋風就這樣輕輕的一拂,橘紅色的陽光就這樣隨意的一灑,平靜的田野就這樣產生了濃烈的化學反應,忽然就聚成了驚濤駭浪、波濤洶湧,瞬間恣肆地金光四射,頃刻間閃耀著溢出了視野,卻又驟然恢復了平靜。一眼望去,波光粼粼的高粱田中央立著的,是一間小小的農舍,就像汪洋中的孤帆,靜靜的獨自享受著陽光,風與田構築成的和諧旋律。
望向光芒的盡頭,就像金色的顏料用完般,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墨綠色,覆蓋了整座太武山山峰。由山體向外延伸的其中一處尖端上,赫然立著兩粒雪白的「冰淇淋」。肥胖、圓滑的身影遠遠看上去小巧、可愛,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白雲連接著太武山與天空,模糊不清的遮住了山頂的一小片區域。不久後,山頂的觀景台才終於露出真面目,在那一片巨石底下,彷彿能聽見鄭成功一邊注視海面,一邊和手下閒聊、下棋。太武山雖然只是一座二百多公尺的小山,但在如此遼闊的田野間,從山腳看去,雄壯百年的英雄氣概支撐著雲彩,固若金湯,如同撕裂天地的高峰,即保祐人民平安的「護島神山」。
突然,我嗅到一股不一樣的味道,夾雜著高粱與鹹鹹的香味。此時,從背後溜過的微風和濕黏的觸感才讓我發覺,轉過身來,是一片潔白的沙灘,和一面湛藍的海洋。撲面而來的海風掠過,好似錯過的列車,稍縱即逝。就像錯入了電影中的場景般,我站在田園與沙灘的交接處,觀察著逐漸被白沙吞噬的青草地,伸出十指,撥動每一絲拂過的海風,品嚐每一口鹹澀的觸感,想像著:用第三人稱享受著被山海環抱的溫暖。耳邊響起了悠揚的配樂,點綴著這一場人類與大自然的邂逅。仔細聆聽,那是海浪拍打著鈴鼓、高粱和小麥搖晃著沙鈴,海風輕柔地彈著鋼琴,橘霞輕盈的吹奏著長笛,時而快、時而慢,悠然合奏著朗朗上口的古老民謠。我看向大海與天邊的交際線,哼起了「國境之南」的歌詞。大自然裡多種風情相互融和之下,消弭了衝突,那個瞬間,風好像真的愛上了沙,天空也和浪編織出了花束。不知道在海洋的另一端,是不是也有某個旅客在某個時刻,在某個小島的某個地點,和我一樣,著迷於眼前意外撞見的某幅美景呢!
橘紅色的陽光放肆的潑灑著這裡的一切,使得世界與世界彼此交插又暈染,染成了一幅別出心裁的漸層畫。在這日與夜之間的曖昧時刻,山、天、海、地到處喧嘩,自由自在地塗鴉。我擱淺在夕陽西下的出海口,幻想著吸著每一口清香,撫摸著每一縷空氣,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我忘我地陶醉在前一刻的寧靜中,迷失在每一個宇宙間微小的十字路口,多想悄悄溜進時空的縫隙中,回到上一個瞬間,將那短暫的幻象裝進玻璃罐中,打包帶走。然而在這般奢華的夢境中,一切都是如此的瞬息萬變,總是在回過神來便華麗的過渡、轉場,成了另一種絢爛的風光。
就在那一天,我誤入了這片桃花源,而它也毫無防備之時,闖入了我的生命,不曾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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