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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淚水中,我領悟

發布日期:
作者: 城中/許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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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的長廊深處,總迴盪著一片低迴的啜泣聲。靈堂裡,空氣中混雜著檀香與親友們壓抑的啜泣聲。大人們的哭聲此起彼落,彷彿要將整個世界的悲傷都傾瀉而出。年幼的我,被這巨大的悲傷包圍,雖然眼中沒有淚,心中卻早已被一種沉甸甸的、名為「失去」的預感所佔據。
  那年,我尚在懵懂的稚齡,對世界的理解僅限於童話與糖果的甜。然而,父親的身影卻已在充滿刺鼻藥水味的病房裡,日漸模糊。他與病魔的角力,是一場我無從得知的戰爭,而最終,他還是遠行了。葬禮上,親友們的悲慟如決堤江河,唯有我,靜靜地佇立一隅,像個迷途的旅人,不解這場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究竟所謂何來。直到夜深人靜,回到那空蕩蕩的家,我才敢用最微弱的聲音問媽媽:「爸爸去哪裡了?」當我獨自躺在那張曾有他溫暖氣息的床上,冰冷的淚水,才終於浸濕了枕畔。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蘇東坡的這句詞,或許正是我當時心情的寫照。我總在想,爸爸是不是就像雪地上的鴻鳥,偶然留下了爪印,便飛向了再也看不見的遠方?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嗎?這個念頭,像一根細小的針,時時刺痛著我稚嫩的心。然而,生命自有其溫柔的解答。一部電影,像一把鑰匙,悄悄開啟了我心中那扇緊鎖的門。初看時,我只知其感人肺腑;再三品味,才恍然大悟||電影《可可夜總會》曾說:「真正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被所愛的人遺忘。」原來,肉體的消逝並非終點,被遺忘才是。我豁然開朗,只要父親仍活在我們心中,他的愛便從未遠離;只要我們不曾遺忘,他便永遠在我們身邊,化作星辰,化作暖風,化作每一個我們勇敢生活的瞬間。
  那一刻,我豁然開朗。原來,只要他還活在我們的心中,只要我們沒有忘記與他共度的點點滴滴||他大手掌的溫度、他講故事時的語調、他背著我時寬闊的肩膀||他就從未真正離去。他化作了晚風,輕拂我的臉龐;他化作了星辰,在夜裡靜靜凝望;他化作了我性格中某個固執的角落,提醒我流著與他相同的血脈。
  從第一次因思念父親而流淚的那個夜晚,我只懂得「失去」的痛苦;在母親溫柔的開導、電影深刻的啟發,以及無數個因想念而潸然淚下的夜晚裡,我慢慢領悟了「離別」的真諦。現在,我已能坦然微笑地說:「他從未離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永遠活在我的心裡。」他是我心中的一棵大樹,根植於最柔軟深邃之處,讓我得以在人生的風雨中,永遠有依靠,永遠有力量。那曾經苦澀的淚水,如今已化為灌溉我生命的甘泉,讓我領悟,帶著他的愛與期望,繼續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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