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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金鄉》你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lah──馬來西亞華裔孫女,在病房看到的最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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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人:螃蟹灣的海豚﹞
那天在馬來西亞的小醫院裡,真的是安靜到可以聽到隔壁病房在咳嗽的聲音。我陪阿公住院,他因為膀胱的問題做手術,醫生講得很清楚hor:
不能下床,不能亂走,乖乖休息。

  阿嬤本來坐在旁邊削蘋果,削到一半說去拿一下熱水。
  她前腳剛走出去不到三分鐘啦,後腳回來就看到阿公彎彎腰,想撿地上掉的眼鏡。

  她整個人反應超快:
  「Aiyoh,你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lah!你講什麼?講會乖乖休息meh?我一不在,你就偷偷下床!你要嚇死我咩?等下又痛怎樣?」
  她講到臉都紅紅,可是我知道,那個紅不是生氣,是心痛。
  阿公被罵到有點paiseh(不好意思),還笑笑一下,像小男孩被抓到偷吃餅乾的樣子。

  「我是不想麻煩妳嘛。」
  他小小聲講。
  Aiyo,典型我們大馬男人的 pattern||
  痛到半死都講「沒事lah」,
  需要幫忙也不講一聲,
  看到老婆在忙,就自己扛。

  阿嬤是金門後裔,性子硬硬、心地軟軟。
  嘴巴罵到像辣椒醬,可是手比誰都快。

  她唸完後,就馬上扶阿公回去躺好,
  把被子拉齊hor,再調床的角度,
  還摸一下他的手,看看有沒有冷。
  你說這不是愛咩?

  我坐在旁邊,看了眼睛都有點酸。
  從小到大,我聽他們吵、看他們鬧,可是到現在我才看得懂||

  他們的愛,就是這樣:你罵我,我讓你罵;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

  沉默的那段時間,阿嬤輕輕嘆一口氣,
  然後用比較小聲的語氣講:
  「下次掉東西,就叫我啦,hor?不要自己一下又一下。」

  阿公點頭。

  那個點頭很可愛,
  像講「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但更多是「我相信你,我放心」。
  我突然覺得,這一幕不像住院,
  反而像在看我們家族的故事||
  從金門到馬來西亞,海風吹成雨林風,
  語言變了一點點不一樣,(我們還是說華語)、生活換掉(大大的不一樣。)。可是愛人的方式沒換。
  我在心裡默默講:
  「若我有一天老了,我也想像他們這樣lah||
嘴巴碎碎唸,心裡卻把對方放最深。」
這就是我們大馬華人的愛||
不浪漫、不做作,可是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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