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彥陳德禹修德行仁執教政治學安邦定國
人物小檔案
出生地:金湖鎮陳坑村
現住地:新北市永和區
學 歷:陳坑小學,金門中學初中部,潮州中學初、高中部,台灣大學政治系
經 歷:國立台灣大學名譽教授,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系主任、所長、副院長,考試院研究發展委員會委員,銓敘部訴願審議委員會委員
鄉親一般都聽說過陳坑村「一門三傑」的緣起,應該是與渠等父親酷愛讀書有關,但鄉長陳德禹表示家中長輩從祖父時起,就已經很重視孩子的教育,他的堂叔公陳景蘭在村裡蓋住宅大樓,也捐輸款項創設私塾,據說學生背不出經文更是得跪「蚵殼」的。
而他的父親陳維藩在金門的學業告一段落後,落番至新加坡景蘭之成源行管理財務,公務之餘還總跟著老秀才黃藻泮先生讀經書、學佛法。在其後疑似感染肺結核時回到金門,但因金門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俟身體稍好又再去了一趟獅城,後來身體實在撐不住才再度折回,如此再反覆地經歷過一次往返,等日本軍隊入侵南洋,想再過去就已經去不了了。
陳德禹表示,被情勢所迫而非得留在家鄉的父親,把祖產全都讓給了么弟,自己則到村郊「開草園(田)」墾荒地耕種,那時家境是十足的「三級貧戶」,而幾乎手不釋卷的父親即常在餘暇教導他「三字經」,而他在課餘也會下田幫忙,從務農中強烈地感受到當時生活的艱苦。
38年以後,金門每一個自然村都建置了小學,但當時學校的學生不多,一般學齡的孩子都在家幫忙種田或捕魚。村裡街談巷議,每每也有村民勸告他的父親要讓小孩在家幫忙,但他的父親即便生活再苦,仍堅持要讓兒子們上學。後來準備讀高年級時因入學生員不足停辦,他才先休學了兩年,直到鄉長陳金水(陳炳仁之父)向縣府爭取設置高(五)年級後始行復學。
那時候,軍隊正在料羅碼頭和尚義機場構工,他便經常挑著餅酥前去兜售。其後發生了93砲戰,金門中學被迫遷往陳坑,心想吃住的負擔都可免除,那麼就是再往上讀書的機會來了。然後,在模範中心舉辦的金門會考,小學數學很好的他雖因臨考失誤,只取得第六名的成績,但仍在可保送初中的10名內安全名單之中。唸初中之時,陳德禹仍總利用早晨上課前的時間賣油條賺零用。
他指出,47年讀初中一年級的暑假發生了震驚中外的823砲戰,烽火摧毀了陳坑村的金門中學,而政府對金門守不守得住也無絕對把握,於是頒布了遷台政策。另一方面,他的母親也被炮擊重傷,不久經國先生巡視金門時發給了700元慰撫金,家人便利用這筆錢讓他和弟弟陳德昭隨著學校赴台。
船到高雄後,所有的學生都安排在高雄中學打地舖,等待被分發到全台36所省立中學。分發當日,見弟弟陳德昭被分發至潮州中學,他放心不下乃鼓足勇氣向負責分發處請求通融多加一人,手足連心的情懷終於感動校長熊惠民而破格首肯。他說,700元只夠兄弟兩人吃食一學期,後來知道貧戶可比照師範生享受優惠,便經常打報告先向學校預支生活費用。
臨初中畢業時,原本金門政委會擬以金門中學寄讀生名義保送他就讀明星高職,但他仍因陪同弟弟的需要而予婉拒,並自行報考母校高中部繼續就讀,同時選擇乙組│人文社會組就讀,且由於成績常保第一而得以申請各項獎學金。考量到家境狀況的他指出,潮州中學此前歷屆考上大學的學生很少,所以他日也讀、夜也讀,選填大學聯考志願時只要是師範大學的任何科系都填,就是不敢填台灣大學│因為台大沒有公費。
當時老師見狀,便告訴他:「以你今天讀書的精神,將來在台大同樣可以拿獎學金,然後再兼些家教,生活上應該不會發生問題。」再者,想到父親經常提到對外「修德行仁,安邦定國」的家訓,再自忖有著熱心助人的俠義精神,所以第一志願便填報了台灣大學政治系公共行政組。他說,政治系另外兩組的國際關係組,他覺得自己外型不像外交家,而政治理論組太重理論而不切實際,因此就都沒填。
他表示,他平時讀書重視理解和條理分析,任何一科都不放棄而平均發展,又當時的考題都以簡答題為主,準備時也大多側重簡答題,但52年大專聯考卻只出申論題,臨考驚慌但迅即心情平靜下來從容地應考。考完試回到潮州,一段時間後鄰居從廣播中聽到上了台大,自己還有些半信半疑,再過幾天成績寄到學校,果真是以公共行政組第一名成績考進台灣大學。他解釋,當時金門學生還沒有加分的優惠,所以應該是與平常讀書的方法有關,出的狀況自然就會比其他的學生少。
但學費的煩惱也跟著來了,幸好有位學長告訴他可以申請金門戰地學生的學雜費減免待遇。上了大學殿堂以後,他仍為了爭取獎學金而勤於苦讀,以致總是能夠保持該組第一名,每個學期也都獲得「書卷獎」,而得以每月從教育部領得清寒學生獎學金150元及其他獎學金,心境也就隨著安定下來。而他的父親每週一定會捎來一封以文言文書寫的家書,他因而在文學功底上也常受薰陶。
畢業後服役即將退伍之時,有次休假回學校走走遇見一位助教,正要問他有無意願承接本系助教的職缺,也提到系方助教不能兼讀研究所的限制,他心想助教可以協助教授從事研究,且滿四年憑藉著作審核可以升等講師,之後每三年也有資格依序申請晉升副教授、教授等職,於是便選擇了擔任連戰的助教職務,並將父母接到台灣定居。
四年後,陳德禹如願、如期升上講師,開始獨立開課,再過四年又升上副教授,到71年抓緊一個缺額機會正式升等為教授,升等過程都很幸運。另外,他也開始在清華大學、東海大學、文化大學、中央警官學校與政治作戰學校政治研究所(碩、博士班)、國防大學政治研究所(博士班)擔任兼任教授。
75年時,他接下政治學系代理系主任的行政工作,隔年正是羅、馬等學生運動搞得最為激烈的時候,對此他採取的是開放的態度。其間,他還擔任過政治學系(所)所長,也兼任過法學院訓導分處主任。82年,他辭去所有行政工作,也從繁忙的教職生涯中休息了一年(依例,教授工作7年可休一年)。復職後,他繼續以專任教師兼任法學院教務分處主任四年半、社會科學院副院長四年半以及代理院長的職務。
學術方面,他的主要專長在於行政管理學、人事行政學、行政倫理學、中國政府與政治、選舉行為研究、政治學方法論等領域,並曾在台灣大學、政治大學、台北大學、文化大學等校擔任政治、行政類博士論文指導教授、審查口試委員及召集人,指導審查過的博士論文不下30篇。
除了學術地位,陳德禹此時已然在政治界和行政機關之間累積了一定的聲望,政府部門經常邀請他前去提供有關意見,而開始走出學院以外的領域,例如曾擔任過考試院各等公務人員考試典試委員、審查委員及召集人,以及考選部考選工作研究委員會委員、銓敘部人事制度研究改進委員會委員、台灣省選舉委員會委員等職,並從參與中學習成長。
在這個時間點上,他也曾在行政院人事行政局、台灣省政府、台北市政府、高雄市政府等機關開闢公務人員訓練中心講座,還曾獲得行政院國家科學委員會的研究獎勵達20次,也因為已經超越15次而得以享免受教師評鑑的待遇。迄今,他仍擔任考試院研究發展委員會委員和銓敘部訴願審議委員會委員。
94年8月,他正式從台灣大學專任教授工作退休,不久又經學校學術評審委員會通過聘任為終身職名譽教授,因此他仍然繼續在母校政治研究所和國家發展研究所,同時以兼任教授名義授課。
而從65年起,在國科會的支持之下,陳德禹開始與系中同仁有系統、條理地從事選舉行為研究,進而一舉把研究範疇自國內拉到東亞政治研究的視域。他說,關於選民的投票行為研究,他與國內政治學界唯有的兩位中研院院士胡佛、朱雲漢,以及陳明通、游盈隆等位教授,一直長期間地共同進行著探討。
曾經,新黨有意徵召他出馬參選金門縣長,李炷烽也曾為此向他徵詢,但終底都被他推辭了,因為他一直堅持著一項原則,即「既然出來了,金門有任何利益都不會再去爭奪,而會把機會讓給地方上的人。」深受父親「做事認真,全力以赴」訓誡的他肯定地說道,不過只要是有利於金門的事,他一定都會義不容辭。
77年7月至79年8月間,他曾兼任過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委員,著眼點便是有助於結束軍管後體制的建立,後來因為實在忙得分不開身而沒再兼任。另外,楊肅元擔任國大代表時,他也曾協助訂定修憲條款,讓今日金門得以享有比照原住民的福利和優惠。
他也曾於陳水在時代提過建言,大意是:「金門就歷史、地理的條件來看,未來的重心將在大陸,但現實政治上與台灣幾十年共患難,自然是要靠向台灣,經濟則可著眼對岸。」並表示只要多方發展,先行爭取台灣的資源,要養活金門人口並不難,父母可以在金門住居,子弟則可以在台灣、廈門發展,因而更應與各黨廣結善緣,「而不要把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裡」。
喜歡學、喜歡讀、興趣廣泛的陳德禹總結他一生職涯的總體想法。他說,他的父親從30歲開始吃齋念佛,一直到94歲往生離世時,一向自認沒有能力栽培三個小孩成就今天事業,靠的應該是積陰德、留福份給子弟,以及佛祖、菩薩的加持保佑,才能使沒有背景、靠山的三兄弟一路都有貴人扶持,因此他也鼓勵鄉親早晚各念10句「南無阿彌陀佛」(或「南無觀世音菩薩」)迴向給眾生,甚至每餐飯前再加10句,相信一定會對整體人生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