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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人物》 八極高手在民間 武術教練洪篤昌

發布日期:
作者: 蔣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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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時代幾經更迭、政黨幾番輪替,「兩蔣時代」在台灣史上註定不朽,在神祕的「兩蔣傳說」中,士林官邸、七海寓所乃至兩位蔣總統身邊的貼身侍衛都披著神秘面紗,隨著「七海警衛組」名稱於民國93年6月30日正式走入歷史,這批保護元首安全的總統府侍衛們在侍衛長孔令晟任內改組,納入特勤中心。
兩蔣時期侍衛官 來自金門的大內高手
41年次的洪篤昌是金門金城鎮金水村後豐港人,他是少數同時在士林官邸及七海寓所服役的總統府侍衛之一,從民國60年正式任官到77年經國先生過世轉調慈湖陵寢,他守護著元首及其家人的安全,跟著他們上山下海,也送走兩位蔣總統,回憶兩位老先生,他說:「老蔣總統非常有威嚴,不怒而威,經國先生比較親民愛民,對老總統跟夫人畢恭畢敬。」
洪篤昌是家中獨子,七名手足中排行第三,上有二姊、下有四妹,父親靠捕魚維生,當了18年村長,念過私塾的他常為村人代筆南洋家書。當年金水村有40戶人家姓洪,興許是地理位置特殊,八二三炮戰對村民幾乎沒有造成影響,他說:「當年十萬大軍在金門,為金門百姓帶來福利與經濟上的協助,母親也會接些衣物縫補工作貼補家用,雖然清貧,但金門人就是有一種韌性,吃苦耐勞,我也不覺得小時候過得很苦。」
賢庵國小、金城國中畢業後,洪篤昌報考金門第三士校,雖然母親曾反對他從軍,但當年的許多金門子弟及洪篤昌個人對當兵倒是心生嚮往的,特別是可以成為「總統府侍衛隊」一員,洪篤昌笑說,「老總統的衛侍到金門挑選衛侍,很多學長到金門演講、招生,薪資條件與福利都讓我們很心動,加上還有夏令西裝、冬令西裝,過年休假是坐飛機回金門的,很風光,這些誘因對金門孩子來說滿具誘惑力的。」在士校受訓一年,期間還得隨營補習高中課程,考試及格後才能參加軍官招考,除了前四個月,洪篤昌在士校期間擔任八個月實習副連長職務,很早就展現教育訓練長才,「我是士校三期,到士林館邸算是第二梯次,後來我還當過第九跟第十三梯次分隊長跟區隊副(教官)。」
沒有三兩三 怎敢上梁山
總統府對侍衛隊要求很高,特別在身家清白、忠誠度與拳術、射擊等武術技能方面的要求,經過層層淘汰,洪篤昌那期的二百多位同學到台灣三重埔憲兵學校受訓時只剩六十人,到士林官邸集訓後只剩四十人,四十人中只有五位考上軍官,洪篤昌是其中一位。受訓一年後,洪篤昌於59年12月3日畢業,見習三個月後,60年3月4日正式以少尉任官,擔任總統府警衛隊內衛區隊少尉隊員。
民國57年1月23日,洪篤昌搭登陸艇到台灣,那是他第一次離開金門到憲兵學校受訓。憲兵學校訓練尤其辛苦,教育班長很嚴格,回答只有「是」跟「不是」,沒有理由,有時三更半夜得緊急集合,洪篤昌回憶:「班長帶我們到廢棄籃球場,草長半人高,班長說臥倒我們就要臥倒,地上都是水,要我們匍匐前進就要照做。」不想被淘汰,接受訓練的準侍衛們每個都兢兢業業,「為什麼老總統挑選金門籍侍衛?那是因為我們比較純樸、沒有壞習慣,還有因為我們生活在戰地,承受力高、能吃苦。」
總統府警衛隊內衛區隊就是俗稱的便衣區隊,身著中山裝,比較優秀的隊員可能被挑選成為調用侍衛,洪篤昌因為外型、專業技能佳,被選為調用侍衛,他解釋:「在老蔣總統時代,金門只有二位正式侍衛,由老總統任命,我跟另外幾位是調用侍衛。調用侍衛要經過篩選,一般要經過儀表、射擊、身家等考核通過,有缺時才會從調用侍衛中挑選正式侍衛。老總統主要由侍從組負責,夫人則由內衛組負責。」總統府侍衛值勤時要按照鈴聲辨別狀況,一聲鈴代表老總統出去散步、二聲鈴代表夫人出去散步、三聲鈴代表二人一起散步、四聲鈴代表老總統出去、五聲鈴代表夫人出去、六聲鈴代表二人一起出去、七聲鈴則是試鈴,聽到打鈴後必須做出精準反應。
洪篤昌分享一則趣聞,當年在士林館邸有第四步哨,因為老總統散步會與侍衛打照面,所以要選比較高、帥的人,「有一天,老總統看到一位蔡姓學長,說了一句:『這侍衛怎麼臉這麼白啊。』後來我們每天早上11-12點就要曬太陽,沒想到我們都曬黑了,只有這位學長曬不黑,最後只好把他調走。」老蔣總統跟夫人感情好,在士林館邸常牽手散步,夫人叫老總統Darling或「阿達」,這時內衛組侍衛會在他們前面當先遣,拿竹子打蜘蛛網或看看有沒有蛇;每年3-5月,老總統多半待在士林官邸,6-8月到陽明山避暑,後期到中興賓館,8-11月住日月潭涵碧樓,之後到高雄西子灣、澄清湖,每一年行程大致如此,侍衛們也要跟著遷徙。
親民的教育長 難忘的老闆
老蔣總統過世後,洪篤昌到慈湖守靈六個月,之後到七海官邸任職。七海這個單位非常嚴格,剛進來的侍衛只能站夜間哨,其他職務有缺才由夜間哨遞補,而且每天都要做訓練、突發狀況模擬,競爭很激烈,要升到勤務小組是頂困難的事,曾有隨扈在待命司打個盹,沒注意車隊走了,就被免了隨扈工作,回去站衛兵。
在七海寓所,侍衛們多稱呼經國先生為「教育長」或「老闆」,洪篤昌回憶經國先生,感慨良多,「他連六、日都在中南部或外島,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把生命都貢獻給台灣,我們跟著他上山下海,他辛苦我們都知道,所以民國77年他走了,我們感覺更不捨,他走那天,我們沒有一個人去餐廳吃飯。」在七海寓所值勤的侍衛只有家和官邸,身分是機密,連家人都不知真正的工作內容,離開官邸也不能亂跑,休假常被找回去,生活非常嚴謹。
洪篤昌是內衛組中調用侍衛年紀最輕的一位,69年取得侍衛任命令,屬於正式總統府編制。當年,以他的年紀,能同時隨扈過兩位蔣總統的當真少見。經國先生過世後,他到慈湖擔任警衛組副組長,後升警衛組組長,81年以慈湖陵寢管理處上校警衛組組長退役,曾獲頒忠勤勳章與六等雲麾勳章,之後到鴻禧集團任職10年,負責公共關係、警衛安全、設備機電、清潔等工作。退休後,他回到特勤中心擔任總教官,教拳術,最後一批訓練的學生是現任總統蔡英文身邊的隨扈,幾十年守護元首安全,也訓練特勤人員的他語重心長地說:「特勤人員不要管總統是什麼政黨立場,也不能有個人政治喜好,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總統,要跳脫個人成見,執行任務,我一直如此告誡學生。」
兩岸交流 光大八極拳
洪篤昌退休後仍擔任國安局特勤中心種子教官武術教練,八極拳段位高深的他是標準的大內高手,師父是八極高手劉雲樵,他也是劉雲樵傳授大內八極第一期種子班成員之一。洪篤昌說,八極拳源於河北滄州,清末開始流傳,被中國大陸列為第一拳種。從老蔣總統時代起便成為士林官邸及七海寓所侍衛必備武術技能,不只台灣特勤組,對岸從毛澤東警衛團時代到現在的中南海,凡元首維安人員必學八極拳,「我們要以身做盾,拳術和槍法相輔相成。近距離肉身保護,拳法比槍法重要,所以官邸內重視八極拳訓練,過去特勤安全人員比賽拳術和槍法時,七海寓所幾乎次次拿第一。」
洪篤昌與妻子育有二女,退休後的他偶而回金門開同學會、看老朋友,也參加特勤聯盟、精忠會活動。雖然離金多年,家人也多半居住在台灣,他仍關心故鄉事,他期許,金門未來可以朝樂活、健康、觀光、金融中心方面發展,未來他會多花時間推廣八極拳法,不排除與對岸有更多互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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