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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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吹綠了大地──蒲葵低吟
走過村郊的綠地,沐浴著溫暖的春風,身心靈頓感舒暢滿懷,放眼藍空襯著淡淡的雲彩,大地一片欣欣向榮,春天,多麼美好的季節! 遠處一排綠樹,在陽光下搖曳,邁起步伐,迎著鳥兒的吱吱喳喳聲,走向如尖兵一般的大樹,近看才發現,原來我們是老朋友,它是生命力旺盛的蒲葵,一身雍容華貴,飽滿的生命力,在陽光下,展露風華,枝頭上是團團圍住的米黃色花,我仔細數了數,幾十棵的蒲葵,只看見一棵還沒有開花,其他都是滿滿的花與花苞,枝椏間蜜蜂的嗡嗡聲,響不停。 蒲葵是棕櫚科蒲葵屬的木本植物,其葉為扇形,兩面均為綠色,且其葉片似扇的形狀,因此得名;我初次與蒲葵結緣,是跟著台大李玲玲教授一起進行蝙蝠的田野調查,李教授長期投注於蝙蝠的生態保育工作,她受金門國家公園委託進行調查,而我是業務承辦人,有機會跟著學習。 我們走訪了金門許多地方,記得在林務所、太武山、迎賓館、中山林蔣經國先生紀念館附近等多處,都是我們踏查的環境,這些環境的蒲葵又高又大,特別是它寬闊的葉子,是蝙蝠棲息的最好處所,我們曾經在一棵蒲葵上數到八百多隻的蝙蝠,大家都很興奮,覺得生態真的太奇妙了,分享是為了讓大家一起珍惜我們生活的美好園地,讓大家一起來寶貝蒲葵,才能讓蝙蝠有一個溫暖的家。 蒲葵的樹形圓融、飽滿,迎著春風搖曳,彷彿在大地悠遊、婆娑起舞,令人目眩神迷,於是想起唐朝歐陽炯的〈南鄉子,詞七首〉其中有: 「袖斂鮫綃,採香深洞笑相邀。藤杖枝頭蘆酒滴,蒲葵席,豆蔻花間趖(ㄙㄨㄛ)晚日」。 畫面令人著迷,有笑聲、有花香、有酒香,為了更深入了解,請來讀中文的小妹婿支援,他為我翻譯了詞中的內涵。 意思是: 老人們挽起薄綢衣袖,到深洞裡摘取芳香的野花,彼此見面了就笑著說,並邀請大家,下次再一起來採摘芳香的野花。 掛在藤杖上的酒葫蘆裡的酒,都快溢滿出來了,漏出一滴滴的蘆酒,他們就把事先準備好的葵席鋪在地面上,相互對飲而坐,暢飲到夕陽西下時,他們才歡樂的散步在豆蔻花路上回家。 這樣的美好聚會,是多麼令人稱羨!此處的葵席就是指用蒲葵編織而成的席子。 歐陽炯,精於詩文,尤擅長於詞,是花間派的重要作家。 另一首:「南風不用蒲葵扇,紗帽閑眠對水鷗」,則出自詩人李嘉佑的作品〈寄王舍人竹樓〉,此首古詩全文如下: 傲吏身閑笑五侯,西江取竹起高樓。 南風不用蒲葵扇,紗帽閑眠對水鷗。 這首古詩翻成白話文,意思是說: 狂傲清閒的小官員,並不羡慕五侯的尊貴,竟在西江邊修建了竹樓,安居在竹樓水閣之上。 當夏天裡的涼風習習吹來,即使在暑熱的天氣裡,也用不著搖擺蒲葵扇,而且隨時可以把紗帽擱在一旁,也可以隨時和江邊的水鷗相對應,安閒自在地睡去。 小小官員不羨官場的迎來送往,卻醉心於清風明月的雅緻生活,閒情閒心與天地、水鳥共一方,此時連蒲葵扇都用不上,心若怡然天地寬,夢中甜蜜嘴角留笑意。 李嘉祐,以詩寫生活意境,閒適的自然,慢活的步調,清風、明月盈滿於心。 蒲葵在生態和文化上,都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希望更多的人來分享和關心蒲葵,讓我們的環境更美好。 附註:趖(ㄙㄨㄛ),如鼎邊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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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風範?
「作為一名長輩,是否該做為一名榜樣?」到而立之年,至始至終我都在思考這問題。 今天來分享與一名親戚用餐的「趣事」:前陣子跟一位親戚相約餐廳用餐,到達餐廳時正好十一點半,此時那名親戚還沒到達餐廳,就在接近正午之時,親戚的車緩緩開入餐廳停車場,於是我們一同進入餐廳;親戚向櫃檯的店員表示剛剛有打電話來預約位置,並報上自己的姓名,此時店員愣了一下說:「不好意思,請您稍等一下」幾分鐘後,那位店員便匆匆忙忙的過來說:「不好意思,某某先生,您可以稍等半小時嗎?因為您預約是十一點半,但現在已經十二點零五分,您的位置我們剛剛先給其他現場候位的顧客了。」 此時那位親戚勃然大怒的對著店員吼:「什麼?你開什麼玩笑,我堂堂一位大學教授,預約的位置卻被人捷足先登,這很明顯是你們的過失,今天說什麼我都要在這時間點用餐,你一定得給我生個位置!」 店員為難的說:「不好意思,這時間點剛好適逢中午用餐時間,店裡是客滿的狀態,您再稍等其他客人用完餐,我們一定幫您安排位置。」 這位親戚越想越生氣:「開什麼玩笑!我在大學授課時,一堂課都有五、六十名學生要聽我的命令,現在憑什麼要我聽你的命令,叫你們老闆出來!今天我沒有位置用餐,很明顯你們員工訓練不足,我要詢問一下你們老闆怎麼教育員工的!」 我在一旁不禁覺得丟臉,心裡想著:「奇怪,您身為大學教授,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像是潑婦罵街般教訓一位年紀比你小的服務生,今天你就算爭贏面子,卻失了裡子,這樣下次誰還敢跟您出門。」 自從那次經驗後,我便不太跟那位跋扈親戚一起出門用餐,因為他的處事態度,對於我們這些後輩並不是一名榜樣,「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後來有些後輩聽聞此事也不太跟他相處,自然地疏遠他。 接下來分享另一名親戚的「趣事」: 有次正好跟家母去參加一場婚禮,與另一位親戚同桌,菜端上來時,由於家母年屆花甲,視力較差一點,我習慣性先幫家母夾菜,此時這名親戚便說了:「為什麼幫你媽夾菜,她又不是沒有手,你何必這麼做,免得惹人閒話。」 這令我想起上次參加父親朋友的婚禮回憶:那時我們跟一群家父的同事共桌,家父的同事都是在教育界工作,雖然作了同樣的行為,然而隔天那些同事上班時,一直在公司褒揚我的行為:「某某兄,您教了一位好兒子,真是孝順……」「某某哥,您兒子真是孝順,要是我兒子有您兒子的一半就好了……」。 故事回到此時,我心想:「奇也怪哉,怎麼同年齡的人我就沒聽到他們責備我這種行為,反而是誇獎我,這是什麼原因?」 後來從家母口中得知才瞭解這位親戚多麼的「特別」:這名親戚的孩子從小就特別聽話,凡事都聽他的,小孩在校成績都表現優異,時不時都 有人誇獎他的孩子,他始終認為這是他的功勞,所以他總是認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都是一名好榜樣,長期下來覺得自己教那些後輩是在「拯救」他們的人生;但其實每件事在不同場合都有不同的處理方式,但因為他的生活習慣導致他變成專制的個性,在他眼裡根本看不到別人的想法,只會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久而久之就不討人喜歡了。 活在這世上,倘若為人長輩,其實只要做到「俯仰無愧」就可以成為一名標竿,而這名標竿,不需要做多餘的事,只要守好本分就是榜樣,這樣自然而然會受到後輩的尊敬,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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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坑村駐軍史簡述
「駐軍」兩字,顧名思義就是駐紮軍隊。中華民國肇建之後,金門何時開始駐紮軍隊?由於民國初年的駐軍史,《金門縣志》並未詳盡記載,致無法正確的判定。民國一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鄉賢許維民校長在《金門日報》的「浯江夜話」,發表〈南門街的一方古匾〉,提到:「民國八年七月間,(金門)設立陸軍警察處,也是由廈門陸軍撥調兵一連來金駐防。」這「兵一連」或許是金門駐軍的首次紀錄,惟尚待考證。民國十二年,也就是金門建縣(民國四年)之後的第八年,《金門縣志》簡略記載「駐閩海軍陸戰隊」進駐,惟諸多疑點無法獲得答案。到了民國三十八年四月間,空軍傘兵部隊(第二營欠)調戍金門。七月上旬,空軍地面警衛部隊(第二旅欠)接防金門,此兩單位的駐守時間都很短暫。八九月間,由於金廈情勢險惡,福州綏靖公署、第二十二兵團、第十二兵團等三大單位相繼調防金門,以上就是古寧頭戰役之前的駐軍概況。 國軍剛來金門駐防之時,地方沒有制式的軍營(兵營),部隊都借住民房,如同胡璉將軍在《金門憶舊》所說的「軍民雜處」。文史作家董群廉的《金門戒嚴時期的民防組訓與動員訪談錄》(二)內,也記錄金寧鄉古寧頭北山村民防隊員李金純的口述:「當時古寧頭並沒有軍營,所以部隊都借住在民房。」針對「借住民房」之事,楊天厚、林麗寬博士在《金門官澳風華》中,有一段「寫實」的描述:「患難見真情,初來乍到的國軍弟兄,大部分都借住民房。百姓睡臥房,軍人睡大廳地板,整個廳堂僅留條窄窄的通道,供屋主出入之用。軍隊廚房則暫用村中破舊宅屋,村民想喝個水,只要拎個水壺,就可在軍隊克難式廚房自行取用。孩童更是樂不可支,玩耍中常可享用香噴噴的饅頭。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軍民一家親,卻是百年難逢的情誼。」 浯坑村位於金門島的東北角,係屬金沙鎮西園里中一個自然村。村莊計有三十多戶,目前鄭、許、陳、王、張等姓居民,共同居住。蔡鳳雛老師所著《金門地名調查與研究》,提及:「民國二十七年繪製的〈金門島全圖〉,此村地名為五坑。」筆者在小的時候,也曾聽長輩說過,本村古早時是由五個聚落所共同組成的。可見,「五坑」這村名其來有自。至於早期村莊的名字為何都寫「吳坑」,傳言是承辦官員把村名(第一個字)的音聽錯了,「將錯就錯」半個世紀多,最後得以正名。據《金沙鎮志》記載:「公元二○○一(民國九十)年,村民以先祖神主牌上明載為『浯坑』,乃向(金沙)鎮代表會申請改正,恢復原名。」也就是將誤植的村名「吳坑」,改為「浯坑」,但為了保留歷史文獻的原貌,本文提到民國九十年之前的村名,均使用舊名,特此聲明。 《金沙鎮志》記道:「聚落沿海拔三十二公尺的低丘之緩坡上分布,背山面灣。」因地勢的關係,全村家屋的大門都朝西南向,冬天才不會受到東北季風的肆虐。村東建有鄭古懷洋樓(浯坑一號)(民國十六年興建完成)及鄭古傳洋樓(浯坑三號)(概於民國十六年開始興建,隔年完成),此兩棟建築是旅居番屏(南洋)的鄉人,在經商致富後,返鄉或匯款「起新厝」,所蓋的「番阿樓」是村子的精神象徵,也成為駐軍最高指揮官的住所。 為了瞭解本村的駐軍歷史,民國一一三年二月七日,特別在「北極殿」,訪問民國三十五年(農曆三月)出生的耆老許來明先生,渠於民國五十四年參加民防隊,曾在陸軍第三士校受訓兩週,民國五十五年起,民防隊集訓時,擔任助教,負責示範各項動作。民國五十六年,接任西園村第九鄰鄰長,爾後改編為第十二鄰鄰長,鄰長當了三十四年。民國六十年,參加縣農會,擔任第二、三屆農業小組長;第四屆小組長兼農會代表;第五、六屆小組長;第七至十三屆代表兼理事。民國八十二年,當選全國「模範農民」,接受總統召見表揚。民國九十年,高票當選西園里第八屆里長,服務鄉民,績效卓著,深受里民肯定。 金門島東北端的青嶼、官澳至西園一線,與大、小嶝島、角嶼(原屬金門縣大嶝鄉,現皆由大陸管轄)遙遙相對,我海岸線的天摩山、馬山、五龍山、三獅山,可瞰制金門東北的港道,而浯坑村是向西進出西園的必經要道,以及向北進入官澳、青嶼的要衝。因此,如能控領本村具有戰術性的價值,從歷來有團、營級指揮所進駐可為證。有關駐軍的情形,綜整如后: 一、第二○一師第六○一團連級單位 民國三十八年元月,第八十軍於高雄鳳山成立,轄第二○一師、二○六師。四月,增配第三四○師。八月,第二○一師(欠)奉令調戍金門,九月六日前後,部隊在料羅灣登陸。許來明說:「民國三十八年,我年紀還小,只有三、四歲,並不知道有無駐軍,是長大之後,聽長輩講,村莊曾駐青年軍第二○一師一個連。嗣後,這個連的官兵前往古寧頭參加大戰,戰役結束回到村裡,官兵人數少很多。」 該師第六○一團機二連一班班長李志鵬(貴州修文人,曾任第一屆第一、二、三、四次增額立法委員),在〈血戰古寧頭記〉內,回憶:「上岸以後,部隊整理完畢,又直開瓊林。……在瓊林住了幾天,我們又移防官澳。……在官澳駐防不久,我連又奉到命令移防至下蘭。」從這段話來推斷,二○一師六○一團的某個連駐過吳坑是無庸置疑,因都同在金門東北角的防線上,只是無法查出這個連的番號。再者,古寧頭戰役期間,所有參戰部隊當中,二○一師官兵的傷亡最為慘重,據國防部史政處所編《金門保衛戰》的統計,其陣亡人數是五七○員。因此,許來明所聽聞的傳言-「官兵人數少很多」,不是假的。戰後,民國三十八年十一月底,二○一師返回臺中、彰化地區整補。 二、第十一師第三十二團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第十八軍進駐金門,所屬第十一師駐地在山外。古寧頭戰役結束之後,各單位的任務實施調整,十一師負責瓊林、官澳、後山(民國四十六年,更改村名為碧山)與田浦(民國九十六年九月,內政部出版的〈金門行政區域圖〉,已恢復原村名田浦)之線的守備任務。到了十二月,十一師的防區又再調整,依《東南區各部隊(民國三十八年)十二月份駐地表》的記載,師部在洋宅(民國八十七年元月,核定更正村名為陽翟)、第三十一團在后宅、第三十二團在吳坑、第三十三團在山西。當時,第三十二團團長是王誠華上校(江西南康人,中央軍校第十六期),研判該團在此地駐守到民國三十九年十一月,因此月十一師隨同軍部調赴臺灣宜蘭。 三、第十四師第四十團 民國一一三年二月二十九日,電話聯絡退役士官長曾睦昆,告稱:「其父親曾敦修(江西瑞金人,瑞金師範學院)係隸屬第十四師四十團,職務是上士通信士,在團部負責經理裝備的保管。古寧頭戰役時,雖未實際參戰,但登陸金門後,負責戰場清理的工作,極為辛苦。戰後,進駐吳坑屬實,當時的團長是鄭立軍上校(四川營山人,中央軍校第十五期),只是不知道何時入駐的。」 查第十四師原隸屬第十九軍,《金門保衛戰》寫著:「第十四師(欠第四十團尚未到達),於共軍渡犯前後(十月二十五日)陸續登岸,其餘部隊,迄至十月二十七日午後,始全部到齊。」換言之,第四十團是古寧頭戰役結束之後,才到達金門。因此,該書的〈表二-五金門保衛戰國軍指揮系統〉(註記時間:民國三十八年十月),記載:「第十四師四十團(最後登岸未及參戰)」。 戰後,依《東南區各部隊(民國三十八年)十一、十二月份駐地表》的記錄,第十四師師部(師長尹俊)(湖南邵陽人,中央軍校第七期)在南塘,第四十團(團長黃煜軒)(廣西蒼梧人,中央軍校第十四期)在青岐。第四十一團(團長廖先鴻)(湖南衡山人,中央軍校第十三期)在羅厝。第四十二團(團長劉次傑)(湖南寧鄉人,中央軍校高教班第九期)在北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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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哉的牛群
我在金門騎車遊憩,喜歡東看西訪,深入瞭解當地民情及文化,即使風吹日曬小雨淋,我都義無反顧,勇往直騎。 那天經過一個村落,看到路邊的牛群,正悠哉地或站或吃草,或躺在草皮上休憩,原本騎車過去,這個畫面的悠閒感,又把我騎的車龍頭轉彎,停留下來。 在與牠們的對望中,拍下悠哉的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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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妳值得為自己而過
年過半百,沒有生活伴侶,孩子們離巢,擁有前所未有的自由,享受一個人的生活。 生日的這一天,穿上一襲生平第一次買來,所謂的名牌洋裝--典雅的白色新衫,一方面象徵自由,另一方面,象徵新生。 生長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傳統家庭,從小祖母總是說:很可惜就少那麼一塊肉(指男孩的陰莖)。 男孩在我們家裡總享有那麼多一些些的優勢。資源只有男孩可以享有。家裡女孩兒多於男孩,也就很習慣把資源給男孩們;整個家族都是如此,我的心裡也視為理應如此;從不為自己爭取任何東西,對於自己的價值感也就沒那麼高。 長大後開始工作,結婚生小孩,所有的心力也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老公需要一台車,孩子需要學才藝,長輩過生日需要買禮物,這些就已經填滿了,我想要一個假期,就緩一緩吧! 隨著孩子們長大,某些照顧的責任完成,我也學習到放手,讓他們去經歷各種大大小小的事物,任何的經驗,都是生命的養份,讓他們自由去探索。 對於以前的生活伴侶,他想要經驗更多以前未有過的浪漫生活,震驚受傷過後,眼眶裡含著淚水,我微笑著,揮一揮衣袖,說瀟灑離開,也似乎不那麼容易,但我選擇愛和尊重,給予祝福,讓彼此有空間。 回到一個人的生活,我開始看到自己的需求,我想要去森林裡散步,我想要去咖啡館吃片蛋糕喝杯咖啡,我想要買件漂亮的洋裝……,哇!我可以為自己做些想要的事!這是多麼簡單,而我竟然耗費50年時光才體會到我值得為自己這麼做。學會獨處之後,也開始了解原來生命的每一天都是幸運而值得慶祝。 50歲的這一天,我為自己慶祝,買一束鮮花,點一個蠟燭和薰香,手腕上擦上玫瑰精油,預約了5星級飯店的晚餐,享受一個人。 我身著新裝,腳踩新履,繁華的街道上,沒有妻子、母親、女兒、媳婦的角色,我優雅而輕柔的走著,重新學習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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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書
以前的我,不懂捍衛自己屬於消費者的權益,覺得買到瑕疵品,就忍氣吞聲地收下,反正那東西還是本體,只是有點瑕疵,仍可以使用。但是,身旁的人無論親密遠近都跟我個性不同,總在我身旁說,你就是要拿去換啊,捍衛一下自己的權益,在那個消保法尚未高漲的年代,這樣的想法其實已經深植在某些人的心中。 而我還是選擇不換,畢竟覺得會帶給店家困擾,不過,面對自己喜歡的書籍,我比較有堅持,覺得倘若書本有瑕疵,是一定要更換的,否則就會破壞了這本書的完整性,或許其他人跟我借書,還我笑我這本書到底哪裡來的,缺頁或是內部印刷有誤,這是會讓人心情變差的。對於我喜歡的事情,我是例外,採很高的標準。 記得前陣子,我就拿到一本印刷排版都有問題的書籍,而那又是家知名出版社,不過,可能也因為是這樣,所以止血很快,馬上就請消費者們寄回換書,然後還附贈他們的出版品與致歉函。這倒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不過,剛買到書的當下,還是會覺得不悅,畢竟那麼知名的出版社還會犯這樣的錯誤,實在是令人無言。 換書的過程其實也是一種等待的過程,尤其是那是本你很想閱讀的書籍,但你也只能繼續等待,畢竟你把書寄回更換之後,其他事情我們也是無能為力。我總 想著這樣的事情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很不容易,畢竟買過太多的書,都一本本的翻過,從來也沒發生過。但我想,機器與人也不見得是萬能的,這件事還是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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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摘油菜花
料峭春寒的年初,幾波寒流來襲,溫熱帶的台灣處處瑞雪紛飛,追雪的人潮絡繹不絕,擠爆幾個白雪皚皚的山頭;緊接著,幾天冰冰冷冷的綿綿細雨,耳順之年的我,竟如古代千金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有發霉也要悶出心病,我彷彿聽見自己一身老骨頭嘎嘎作響的抗議!好不容易一個放晴的午後,老婆的大姊來電相招,到二哥(二舅子)家串門子,順便採摘油菜花去。 油菜花是歲末農地休耕時,農人隨意撒下一大把一大把的種子,任其自生自滅的綠肥嗎?沒錯,但油菜花是可以欣賞,也可吃食的,長出十來公分的高度,清脆可口,甚至含苞的枝梗更為鮮嫩可口,清炒或是煮湯兩相宜喔! 一朵朵細細碎碎金黃的小花,一大片恣意在田地裡盛開,把冬天灰濛濛的天空給燦爛、點亮了!路過的遊客總會停下車,三三兩兩的人群呼朋引伴,走起路來有一點東倒西歪,好似婀娜多姿的漫步田埂,進入花叢裡搔首弄姿,拿出相機、手機,「喀嚓!喀嚓!」的拍照。陽光下,微風中,人比花嬌的油菜花田裡,說有多美就有多美!詩人徐志摩說:「數大便是美!」盛開的油菜花田,絕對是當之無愧的!花美人嬌,不知不覺就會殺掉多少拍照錄影的記憶體。多年前曾到台東旅遊,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盛開,遠山青綠,映襯著藍天白雲,一群人驚艷不已,下車衝入花田,留下最美的旅遊回憶,至今記憶猶深! 話說含苞的油菜花梗,對我來說更是當季好吃的時鮮蔬菜,川燙拌醬、清炒或煮湯,鮮嫩清甜,無與倫比!因為下了幾天的春雨,田地還是泥濘不已,大家頭戴帽子,拿出塑膠袋,套在兩隻腳丫子上,提著小花籃,這畫面不協調得有點滑稽,我有點想發笑!但又讓我想起米勒名畫《拾穗者》,不也幾分相似雷同,浪漫唯美嗎?不管如何,下田採摘油菜花梗囉!一大片花田,對第一次的人來說,四顧茫茫然,不知從何下手?剛開始還真是滿眼昏「花」。經過二嫂「指指點點」,小小的菜籃、塑膠袋,很快的一籃又一籃、一袋又一袋了。 夕陽昏黃,大家彎腰採摘,時光瞬間逆旅,真的有幾分可以媲美米勒的「拾穗者」之美,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鄉親、土親、人親嘛!採摘油菜花梗有點老眼昏花、笨手笨腳的我,還是趕緊爬上田埂,拿起相機拍下這歷史上浪漫的一刻,甭管老婆大人說我摸魚、偷懶,自我感覺良好最是要緊,按下快門,留下一幅幅美麗的風景。 賞花、採(踩)花、吃花,田園之趣樂無窮,不亦快哉!再一些時日,「噗!噗!噗!……」的打田機一過,一片花海化作春泥,水溶溶一片,映照晨曦、落日、夜晚燈火,又將是另一片迥然不同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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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的期許──親情篇
金門蕭氏族譜曾於2002年編修,配合2024年1月家廟奠安慶典,族譜亦緊鑼密鼓再次展開編修,此次族譜與以往略有不同,增加了家族血脈相連照片、先人照片,還有人物誌。 於是,向親人廣徵照片,祖父生活照付之闕如,幸好有一張大頭照,其眼神充滿期待。祖母照片多一點,有抱著一歲多的金門大堂姐,含飴弄孫享幸福;有登太武山的,笑容可掬,但在小姑家用餐的側面照片,落寞幾許,再看大頭照佈滿皺紋,充滿滄桑。另外,還有馬來西亞二伯的全家福,是祖母給大哥的,這些照片祖母曾如數家珍的細說,只是那時我還小,不懂得祖母的思念。 大哥撰寫人物誌時,讓我看了不少好久以前長輩間往來書信,泛黃的書信,有些信紙破損不堪,從信件內容看到,二伯和大姑丈將異鄉辛苦賺來的錢匯給祖父母,同時為求長輩安心,字裡行間,報喜不報憂,但隨著時局動盪,書信戛然而止。 一張照片、一封信訴說大時代的悲歡離合,故事就從1937年開始。那時日本佔據金門,為求安居,大伯君陣、二伯水奢及四伯九贊(家族排序)離開金門到南洋。 1940年代大伯回金門,二伯在馬來西亞落地生根,1950年代宗親回金門定居,卻將過繼給他的四伯留在印尼,四伯未成年,獨自一人在異鄉,深深刺痛祖母的心。祖父何嘗不心痛?反躬自責,牽腸掛肚。來不及整理思緒,居南洋的二伯及大姑姑,因時局混亂,音訊渺茫,祖父寄情以酒,恨不能相逢。 1962年夏天,陽光從枝葉縫間落下斑駁的光點,七、八人坐在黃槿樹下埋頭苦幹地整理芋頭。突然祖父出現在眾人面前,和大家聊天,聊到兒孫的話題,近人生七十古來稀的他,滿懷傷感對著母親道:「若我眼睛還亮著,子孫全員到齊,我要做大生日,子孫若不到,我要起建三天的祈福法會。」 母親不懂得祈福法會的意思,心有罣礙,且生活不易,祖父的交代,母親不輕言承諾,坐在旁邊的婆婆笑著對母親道:「你不用煩惱,這要長久之計方可,這代若做不到,還有下一代子孫會替你做。」隔年,祖父帶著遺憾走了。他的人生有二大遺撼,一是三代無讀冊,二是子孫不能團圓,生前不斷地交代母親,深切完成他的未竟之夢。 1970年二伯母隨二伯好友回金門探親,祖母未見二伯,難掩失望。其實二伯早已過世,只是父親驟逝,祖母椎心之痛,每逢節日盡是思念。伯母不願祖母再次面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避重就輕地說:「水奢工作很忙,以後有空會回家。」二伯母念茲在茲告訴晚輩,有生之年務必尋根尋親,1985年永慶堂哥夫婦回金門探親,祖母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多年後,母親實現了祖父的願望─子孫讀冊,因緣際會將祖先牌位放置台北萬里,讓祖先多一個地方休憩,接續親人團圓。1992年二哥結婚,特別邀請大姑參加,原居住印尼輾轉定居香港,六嬸、小姑及其家人三十餘人齊聚台南。這一幕期待三十多年了,血脈相連,親人首次見面大喜,訴以衷情。隨後,三伯母、母親及小姑前往香港探視,親情就是這樣自自然然。 1999年母親率領哥哥們十餘人到馬來西亞探親,島內與南洋子孫喜相逢,初見永和大哥英姿颯爽,言辭風趣,像極祖父。為見證歷史性的一刻,二哥特別帶著攝影機前往,只是照片、攝影不知怎的,不翼而飛,翻箱倒櫃找不著。 母親見二伯家人生活愜意,內心無比的欣慰,認為二伯在異鄉奮鬥,孝順的他,時不時寄錢回金門。沒有家人的資助下,成家立業,孩子教育得好,飲水思源,不忘本,著實不簡單。同時,砥礪我們引以為榜樣,一切靠自己。 這開啟了金門與馬來西亞親人間相互往來的探親契機,2010年彩鳳堂姐偕同妹妹台灣探親,從南到北親人相見歡。2012年永和大哥偕同妹妹自廈門來金門,小姑興奮地持著手舉牌,雀躍不已在碼頭等候。2019年永和大哥偕弟妹前來,六嬸及宗親們聲勢浩大在機場迎接。 母親場場親臨,七、八十歲的她歡喜看著晚輩們拍照和嬉戲。有次,母親坐著水頭聚落金水國小前面的石階上看著晚輩們,猶然會心一笑,為了抓住瞬間永恆,連拍好幾張,原本六人拍照,一下子聚集二十餘人,個個滿臉洋溢著笑容,幸福就是這樣,與親人和樂地在一起。 祖母過世近四十年,母親偶而夢到祖父母,她知道他們心有罣礙,篤信佛教的她,每逢節日會在寺廟點光明燈,希望祖父母放下人世間的一切牽掛。2024年金門蕭氏家廟奠安慶典,大哥聽從母親之言,將海外過世的長輩晉主入家廟,盼祖父母及伯父們能在天上人間見面,彌補人世間的遺憾。 另外,族譜修編亦將海內外子孫包括在內,以為一切都好了,但母親不忘提醒那四伯後代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我們試圖尋找,但1960年代以來,遍及南洋的金門人,或許歷經印尼排華、文化大革命,金門人不斷地遠走他鄉,歷史上的傷疤,不愉快的回憶,實在不堪回首。他們往前走,不想過去,因為每一個回憶,都是一個傷痛。 2023年農曆七月,我在萬里蕭氏祖先的神主牌前,母親特別囑咐我,對祖父母說:「阿公您交代母親的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子孫很爭氣,已實現您對子孫讀冊的期待。現在除四伯家人外,海外內子孫都團圓了。農曆十一月家廟舉行奠安,屆時伯父們都會晉主入家廟,相信您們會在天上見面。您們的子孫很有才情,要對我們有信心,總有一天會找到四伯後代,請您們放心,不要罣礙,好好跟佛祖去修性。最後,內外孫攏是孫,請保佑海內外子孫平安順遂。」 祖父母生長在內憂外患的時代,骨肉離散奔他鄉,子孫不能相逢,是畢生的遺憾。此情此景金門俯拾皆是,母親不忘祖父的交代,盡心盡力完成長輩的心願,縫合歷史帶給親人的傷痛。 (稿費捐社團法人金門縣蕭氏宗親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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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
路燈怠忽職守, 還給了夜空一片漆黑; 遠方小城, 微光的燈火; 點綴著黑暗的夜色。 籠罩視線不明的氛圍, 天上載浮載沉的是-- 隨著歲月流轉, 大小漸變、散發橘光的島嶼; 還有數不清的小眼睛。 黑夜本該如此! 給了螢火蟲照明的領域, 也給了詩人一抹感傷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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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斑性狼瘡
發炎信號 失控的狼煙 長期對抗或妥協 原來敵人越過防線 春天就投降了 一隻蝴蝶 生命最後的記憶 棄守的旗子 終於把冬雪 搖入冷冷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