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迎向挑戰
冬天游泳是一種致命性的挑戰。最難克服的是下水前的心中煎熬、掙扎再三,實在糾結啊!下水後,常是心驚膽戰、如履薄冰,只因臉皮太薄無法潛入冰冷的池水裡,所以,我總是先採抬頭蛙式慢慢適應水溫,一旦適應了水溫便得以悠游自在、迎向挑戰,最終是換來身心的舒暢、筋骨的活絡,那是一種挑戰成功的喜悅,同時滿載著成功果實的甜蜜和滿滿的成就感。 猶記得嗜泳成痴的高職三人組--暖金、玉鳳和我。在一個寒流來襲的冬季清晨裡,泳池意外的波平如鏡,這意味著尚無人下水,眼看著男士們毫無動靜,一個個還待在泳池休息室裡喝茶聊天時,此刻的我,一馬當先衝下泳池,隨即划開了一池春水,水波漣漣,霎那間冰冷的池水使得我本能的退縮而上。這時暖金忍不住說話了,「錯誤的示範,換我來吧!」緊接著的她,輕輕鬆鬆的撲通撲通下水了,玉鳳不甘示弱的緊隨而下,接下來的我只好硬著頭皮再次鼓起勇氣挑戰那一大池冰冷的池水,游將開來。這是一次難忘的回憶,同時也帶來挑戰極限成功的喜悅,所以此事經常在腦海中迴盪,翻新記憶,回味是那麼的美味甘醇。 躍入泳池的瞬間,意味著開啟了成功之鑰,也奠定了成功之基。我常比喻那一剎那間就像「炸蝦般」的吱吱作響,不但氣勢驚人,而且有夠震撼!那冰凍的水,足以讓人幾乎忘了如何呼吸、換氣,所以總是上氣接不了下氣似的氣喘吁吁、急促不堪,在吸不到空氣之下,可想而知的心中緊張萬分和慌張無度,還要飽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冰凍壓力,迎接那不可能的挑戰,難怪有些同事對於我們這群好「泳」者總帶著異樣的眼光,且還存疑多多,該不會「這些人」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吧? 我以為:嗜泳成性,無可厚非,反倒是精神可嘉、令人佩服。可不是?聽聞郝柏村先生晨泳成習,以此為樂,數十年如一日,所以練就了一身好體格。設若一天不游便情緒欠佳,心情大受影響。想必是運動會產生嗎啡因,帶來快樂因子,有以致之。我們雖還不及那狂熱的境界,一天不游便渾身不自在、無所適從,但還是會有幾許的悵然若失。鳳祥,是高職同事中數一數二的游泳愛好者、善泳者,早、晚必各游一次,平素一下水基本功便是1000公尺起跳,特別是全程抬頭蛙泳,困難度極高,他卻能輕鬆的「老神在在」、悠游自得,還能一邊游一邊與泳者們寒暄話家常。若遇寒流來襲或無暇時段即便是三、五百公尺,甚或一、二百公尺亦趕緊抓緊機會、悠游其中,且甘之如飴、聊慰心胸,絕不輕易錯過可資鍛鍊的機會,可見如癡如狂之程度於一斑。值得一提,這抬頭蛙還真能邊游邊審視周邊環境,若游於海上還能辨別方位,兼而欣賞海上旖旎風光,這才是最有效的求生游法,應該列入體育課的重點教學之一才是。 記憶中鳳祥、暖金、玉鳳……好多同事們都體驗過日月潭、西子灣、料羅灣的海上長泳,為人生旅程留下了不可抹滅的亮眼紀錄,真是羨煞我也!我以為只要參與其中(曾經參與過)便是最大贏家,讓人引以為傲、引以為榮!我呢,雖然獨缺這份光榮史蹟,引憾終身!但卻依然是為「伊」陶醉、為「卿」瘋狂的早晚必游,還曾經有過不間斷地游過一整年的紀錄,雖然就這麼一次紀錄,但至今依然是讓我津津樂道的一件往事。 還有最欽佩的是,游完「冰」泳還得再接受另一更嚴酷的考驗~冷水澡,渾身是顫抖個不停啊,當蓮蓬頭的水沖在身上幾乎都要冒出煙來了,下水前握的扶手冰冷無情。然,待我游畢上岸,再次握上扶手卻是出奇的溫暖,好像熱烈喜迎「選手」凱旋歸來似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是鋼鐵般的扶手也有熱情的一面,我們就這樣勇氣十足的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挑戰和難忘的回憶,真不知當時是從哪兒得來的勇氣與能耐,是年輕氣盛嗎?還是勇於挑戰一切不可能的任務?此刻回想起來真的很佩服「高職三泳士」當年曾經寫下的輝煌紀錄。 另,聽聞維民校長亦是嗜泳如命。多年前的一個暑期假日去府上拜訪校長夫人--湘金校長,擅長於烹煮的維民校長正在燉煮「獅子頭」,準備祭拜好兄弟呢,瞧他趁著燉煮的漫漫時間一溜煙的飛奔泳池,不一會兒功夫就游罷歸來,完成另一樁大業,讓我十分佩服!這說明了除了是善於規劃做妥適安排,更懂得抓緊時間、當機立斷,享受最愛。如此看來,當不難想像游泳之樂,樂無窮啊! 退休後,託女兒留學法國之福,來了三趟法國知性之旅。唯一納悶的是冰天雪地的法國游泳選手們如何完成長年累月的游泳培訓呢?待我親身體驗過後方略知一二。女兒租屋的社區算是好區,走路可到的泳池就有2-3座之多,非常便利,在冰冷的天氣裡家戶都有中央供暖設備,即便是地鐵、車站、大眾交通工具……等皆可無視於嚴寒冷峻的天候,所以,一進入泳池和煦如春天,馬上與戶外成了強烈的對比,我常去的泳池不是標準池,它的快速泳道有3個,另有一個是供選手練跳水專用的水道,還有一般學習者的緩游區約莫有3個水道寬,而游泳人口不在少數,一個水道同時有十幾個人在游是常有的事,大家遵行右去左回,互不干擾。然而,一旦碰上我等泳技並非頂尖人士,在那互會的當下的確諸多心慌,所幸經過幾回合的適應也就坦然自在了。 退休後,轉戰金門縣立游泳池,從此不再受寒流威脅,也不用懼怕低溫難耐,游畢尚有熱水淋浴,我儼然成了金城四季早泳會會員,天天都是良辰吉日游泳好時光,不但有溫水設備,還有烤箱、蒸氣室、Spa……等設備,真是太完美、太幸福了,連做夢都會笑。我原本只獨鍾於游泳,後來得知蒸氣室的妙用,再慢慢地知曉烤箱的好處,可以逼出體內濕氣,這真是太重要,現階段的我游泳依然是排居第一順位,得有餘暇再考慮蒸汽浴,最後再考慮烤箱,每天若能完成這三部曲,連神仙都要羨慕起我來了。 如今,每天鬧鐘一響,喜迎晨曦、快樂出「游」,開啟美好一天的序幕,放鬆、放鬆再放鬆,放鬆的漂在水面,健康有勁兒的帶來充沛活力,似乎再多的不悅終將隨波漂流、遠颺放逐,且抖落淨盡、一一化解,化解煩憂應該是每個人都必須具備的本事,有此本領才能健康快樂的活著,正所謂的「無事一身輕」啊!
-
千堆雪
從第一朵含苞的輕盈 天女散花輕沾 飛雪翩翩,悄悄飄下了寒天 猶精靈淺笑,成朵朵澄澈 轉身,再笑已暗香盛開 百媚如華,千里冰封 雪,在如詩裡圓舞著風流 蜿蜒如圓舞曲跌宕 如雲行水流,舒卷自如 如露如霧,如禪靜謐 剔透琉璃,清靈無塵 彷彿每一朵雪花裡,都匿著一顆心 浸透靈魂,顧盼生姿 寫著喜樂,開成了春夏秋冬 彷彿,我也憑藉志摩的多情 盈盈地,貼近了霏雪柔波似的遼闊心胸 彷彿時光,也為我停留 凝止在,半空裡的瀟灑了 (霏雪,紛飛的雪花) 雪喔!看似豪邁 卻又孤獨、通透地美著 如是天光,穿過幽闃卷軸 所有,輕安自在 那最美的,總在路上…… (稿費轉贈金門家扶中心)
-
為你穿上溫暖--記金門冬候鳥鸕鶿
金門的冬 天空……很冷 冷得瑟瑟發抖 凍得連太陽 都快結冰 連忙躲進雲層 路上 杳無人跡 只有你們 千里迢迢而來 帶著一件件 黑色羽絨衣 貼心的 為天空 一一 穿上 溫暖了 整片視野 溫馨了 整座島嶼 註:放寒假的第一個禮拜,寒流又來,金門不是冷,是凍,凍到骨頭都在顫抖,人們可以躲在家裡,窩在棉被中,就不會想外出,而這時,鸕鶿卻來了。 夏季的栗喉蜂虎,冬季的鸕鶿,都是金門的貴客,吸引了很多賞鳥人士到金追尋這些候鳥的蹤跡,希望金門人能夠好好維護自然環境,讓這些鳥類能夠一直持續來探訪,也讓一些留鳥或其他物種,如水獺……都能安心居留在此,營造金門成為一個和諧美麗的生態島。
-
望遠鏡
女兒大學畢業,赴日旅遊,回來後,為家裡成員帶回伴手禮,各式不一樣的紀念品。一向細心、貼心的女兒,在日本迪士尼樂園購買一個小巧可愛的望遠鏡送兩老退休禮物,返鄉賞鳥觀景正適用,欣喜收下,一直擱置於永和家中書房的一角落,直到退休,收拾行囊帶回金門。 夫家世居沙美,附近郊山亦多,如:金龜山、五虎山、五龍山、天摩山等等,過去為戰地軍事管制區,舉凡碉堡、坑道、要塞、堡壘、制高點,皆為禁地,不得靠近,更遑論入內一窺究竟軍事奧秘。解嚴後,時至今日,各個郊山皆築有簡易的步道或是水泥路面,輕鬆好走又不鐵腿,兩旁有鬱鬱蔥蔥的樹木,遠離塵囂,清幽靜謐的山路,是郊遊、健行、踏青的好去處;或是闢建成觀光景點,如:五虎山的北嶽廟、五龍山的成功堡及馬山的三角堡、官澳海堤,吸引了無數觀光客前來朝聖。 退休後時間多,與夫婿各帶後背包,帶著望遠鏡、水、毛巾等簡單裝備,即可爬郊山,二、三小時可往返,由於登山者寥寥無幾,又安靜,林相豐富,不經意看到黃尾鴝、綠繡眼或甚至於不知名彩羽艷麗的鳥兒停棲於樹梢或翱翔飛越山頂,望遠鏡是觀賞最佳利器,透過它,清晰可見,驚喜連連,不知不覺,已到了山頂,雖是百來公尺的山,一路走來,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來到觀景台、涼亭歇歇腿,再拿出望遠鏡,瞭望廈門,映入眼簾,高樓林立、鱗次櫛比、錯落有致,盡收眼底。不免俗的拍個照留念,對自己的身體有了交待,也不擔誤家事,來一趟不一樣的視覺饗宴,享受片刻的寧靜,排解內心的苦悶與煩憂,一舉數得。 官澳海堤、三角堡、馬山一路相連,成為觀光廊道,是我們經常造訪的地方,也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在官澳出生、長大的我,從小被雙親告誡,不得去海邊,那是軍事禁地,一直以來,保有神秘感,對海敬畏三分,如今面紗揭開了,隨意任我行,最鍾愛於坐在岸邊,觀潮聽浪。漲潮時,後浪推前浪,一浪比一浪高,一步步逼近岸邊,潮浪拍打岩石、暗礁的怒吼聲,有如嚴父的訓斥;鹹濕的海風,徐徐吹來,輕拂臉龐,有如慈母溫柔的呼喚。退潮時,海浪一波一波往海裡去,越退越遠,露出了大片細白沙、橫躺的岩礁及整齊劃一軌條砦佇立在沙灘上,是撿拾螺貝類的好時機,為飯桌上增添了海味。 潮起潮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情的歲月從指縫間一一流逝,一去不復返。
-
獅嶼
步槍掛在肩膀,阿榮衝向石岸,鬼抓人的戲碼上演。指尖和漁民的背錯過,那傢伙兩條腿高速來回往復,自帶馬達,達達踏踏,滾回船上,漁網來不及收,外掛馬達的螺旋槳啟動。長官用無線電罵幹林老師,吆喝他準備射擊。這次給的下馬威要嚇到他叫奶奶。看吧看吧,阿榮心知肚明,長官一定是螺絲粉的頭號買家。 他蹲伏在乾黃的土,臥射預備,腦袋有口令自己喊給自己聽。托槍的手沒抖,後來的回憶中只有聲音,槍鳴如鞭炮,馬達空咄咄,子彈打進水裡,海面炸出不等高的浪。 打到沒?幹,打他的馬達,敢跑!咆嘯從無線電裡炸到腦袋,阿榮瞄準馬達,生鏽的馬達被打歪,船停了,長官喊繼續,阿榮不知道為什麼要繼續,子彈不聽使喚,從槍口長出生命飛向海,飛向漁民。 這一段,阿榮每回版本都不同。射中,沒射中,射中的其實不是漁民而是船上的魚。但誰知道?也許阿榮的情況和你差不多,都不是事後遺忘的,在那個當下就已經失去記住的本領。 最先失去的是情緒。 抽離情緒以後,我可以很冷靜,事情處理起來就上手。快速。乾淨。俐落。你告訴諮商師,然後再告訴我,說他們把那種症狀叫解離。 解離?我瞇著眼問。什麼意思? 幹。誰知道?去問估狗。 你終於會喝啤酒,去大哥的場合把自己灌得人仰馬翻。學校不適合我這種一天要做很多事的人。你邊說,邊處理母親的債務問題。你懷疑她有間歇性狂暴購物症。好扯。三個月不出門,結果一出門花費抵我三年的學費。 還有你哥,暴力傾向嚴重的情緒調解障礙者。你小時候的傷多半是他的傑作。以前跟我炫耀過。屌吧,他發瘋的時候還能那麼冷靜,都打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欸。只告訴我,是因為我眼睛的底層有冷漠。以及你說,你不是那種無聊的人。 怎樣無聊? 你不會想跟人說。 沒辦法解決的事不需要說。 消極。你下評論。 我聳肩。 你也有事喔?你問。 我沒事。 因為懷疑我,你的嘴角掛著頑皮的笑容。你被誰欺負? 我很好。管好你自己的問題。 凶屁。 你張手,揮落在我的後背,當年飽滿的痘痘爆出一團白膿,有夠噁心。噁心在胃裡翻滾,忍不了就拔足衝到廁所吐,後來才知道不是痘痘是腸病毒。一個人在馬桶前吐得昏天暗地,吐半堂課,拉半堂課。你負責傳話給老師。傳話內容因為青春所以可以扭曲成我拉到腸子要掉到屁眼外。 多年後提及你如失憶。大概是那時已經忙了,不一定是工作忙,但總有令你放不下心的事。比如哥哥的官司,母親的購物風暴,還有你身體裡長出的東西。 那不是真的東西。你試圖跟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種啦!不是癌症。不是腫瘤。不要那個姬芭臉。你無奈。就只是。你說得很慢。有時候我好像不認識自己。 我按捺扯動的嘴角,但沒忍住。人本來就不認識自己。 幹。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哪個意思? 我照鏡子的時候明明盯著自己的臉,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誰。 中邪喔? 閉嘴啦。聽我說。你面對自己如面對一幅抽象畫,看不懂就算了,還得對著我講出一番道理。你聽我說啦,真的很可怕。我會恍神欸。 你恍神又不是今天第一次。 說完我又笑。想到以前上課你雙眼放空盯著黑板,問你聽了課怎麼一題都不會,你說我天真,聽了就會,天才嗎?何況我沒聽,整堂課發呆。 隔幾周再見面,你有點瘦,眉毛從額頭的表面異常隆起,像海平面上的一座島,像一種再明顯不過但依然無法被參悟的警示。解離是一種失去時間感和自我消解的症狀。你說心裡長出的那個東西正在把以前的自己吃掉,人生忽然沒有意義。劇烈的改變引爆一場靈魂地震,板塊交界有火山,噴出你難以理解的念頭。 哪一種念頭?我問。 你沒告訴我。 漁民落跑。長官那晚氣得沒點吳柏毅,吩咐阿榮到岸邊看來不及帶走的漁網。他幫漁民收網,漁獲豐富,一尾尾叫不出名字的魚在網內翻來覆去,彈跳斷生。要放走嗎?他問。 魚上岸了又入海。阿榮把漁網拉到倉庫擺。塑膠綠繩纏成一團。他踱到網內,躺平,雙手扣住網的邊緣,漁網變成防護罩,拒絕不請自來的槍彈回憶。 這是阿榮的隱藏版故事,只說過一遍。走完十公里的林道,在巒安堂搭帳篷,阿榮煮一碗泡麵給我。邊簌簌地吃,邊向我告白。這種事需要想一想。我跟阿榮說,但沒告訴阿榮我當下答不出來是因為想起失聯多年的你。 其實很早便不再有你的消息。然而出於荒謬的信任,或是漫漫歲月底下某種自以為的溫柔與理解,直到很晚才意識到這是非常主動的切割。 發出的訊息不讀不回,電話沒接。自你消失,我盡情挖出記憶裡使用過的言語和那些大小舉動。是不是對你的症狀太冷靜?還是偶爾探詢的姿態讓你備感壓力?又或者,沒有真正理解你的需求卻任性地關心? 也許是別的。也許跟我無關。可能吧,一早醒來你領悟到,啊,這個人不需要在我的往後的生命裡。可是為什麼? 歇斯底里的思考之中必然醞釀出足以毀天滅地的答案。 比如說你發現了,發現那個冷漠疏離的十四歲的我對於你的家庭,你所經歷的一切既不理解又無從同理。我的沉默其實是保護色,和阿榮套在身上的漁網相同,都努力要抵擋什麼。阿榮抵擋回憶,我抵擋長久壓抑著的感情。全是對你。 阿榮說過抽籤抽到小金門的當下氣得要死,幹,幹,幹,罵但沒用,爾後是劇烈翻騰的委屈。不是金門是小金門,到了小金門不夠,輾轉又收到前往獅嶼的命令;簡直被放逐到邊境。 真正的邊境。痛失你的我恍然。我來到你心的邊境,在你的驅逐令之下即將變成魚,連同與你成長的時光一起流亡海底。(下)
-
湖光染翠媚艷動人
台北市擁有神韻天成的兩大湖泊,大湖與碧湖,一直都是城市佬與鄉巴佬,最喜歡前往賞景的好地方;湖光山色,旖旎明媚,除了大自然的恩典之外,再加上人為的特色,於是乎成為處處出現驚喜的好地方。 名聞遐邇的大湖公園,一直是白鷺鷥的天堂,也是人間舒心賞景的絕麗佳所,不管是晴天或是雨天,只要乘興而來,絕對沒有理由敗興而歸;趁著天朗氣清的好日子,搭上北捷文湖線,再度來到了大湖公園。 來得是時候,許多市民朋友們在公園綠地,隨著音樂節拍舞動肢體,好讓爽朗的身心靈,得到山水所賦予的靈動;我不敢驚動他們的雅興,來到湖邊欣賞秋日殘荷與楊柳柔情,艷麗撫媚的身影,著實讓人心動不已。 隨後來到九曲橋,登上水榭歌台,許多市民朋友在這裡聊天賞景;有一隻白鷺鷥站在欄柱上,以心悠情雅的美妙心情,與人們和諧相處,我們以最近的距離與牠共賞佳風美景,牠則樂於與人們共譜簪麗情懷,於是乎得以造就鳥與人同框的難得經典畫面。 瞧見這隻白鷺鷥與人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錦帶橋,美麗的拱橋與翠綠群樹,連同倒影,齊心描繪出胸豁無限的喜悅;我非常喜歡眼前場景,湖光染翠,媚艷動人,於是拿出智慧型手機,讓鏡頭展現百分百的忠誠度,記錄下此刻的驚艷與驚喜,順勢留下滿臉的微笑,與滿懷的歡愉。 既然來到了大湖公園,一定要走上最負盛名的地標「錦帶橋」囉!這座橋也是羅列世界最美麗的橋樑之一呢。跨湖的錦帶橋,將湖泊一分為二,如同湖水繫上錦緞衣帶;橋面浪漫的曲線,加上美美的水波倒影,吸引許多攝影愛好者前來取景,而且橋體增設夜間景觀燈具,不管點狀光源,或是現狀光束,乃至於面狀光帶,吸睛度十足,使得錦帶橋日夜都顯得超級浪漫而美麗。 經過休憩亭,走上錦帶橋的階梯,由下而上,漫步賞景,如同置身仙境,所有在橋上漫步的遊客心情,都是喜悅的;到了至高點,極目四望,湖景、樹景、山景,加上大湖公園生態化,所以趁此良機飽覽大自然的恩賜。 在大湖公園旁邊的捷運高架路線,不時可以看見列車在如帶的預設路線上穿梭,增添了交通運能與人們賞景的動能,賞心悅目自不在話下;人為的交通設施,與大自然的湖光山色,相互搭配,一點都不違和,反而增添了與時俱進的鮮度與力度。 當我用鏡頭記錄下白鷺與人們共同欣賞大湖公園的這一幕,我的胸臆是無比的歡欣與清暢;美好的生態體系,與大自然共譜和諧神韻,都成為人們眼簾下的天賜禮物,我們不但要珍惜,也要深信大自然是我們的導師,讓我們一起走入大自然,並且努力融入大自然的情境之中喔。
-
異國料理都有蕃茄
在討論年夜飯的菜單餐桌會議上,媽媽發言:「這次用的番茄會不會太多了?」美式肋排的調味醬主要以番茄醬為基底,土耳其披薩則是先在船型餅皮上鋪上番茄醬,再加上其他配料。接下來是羅宋湯,洋蔥炒香後,加入牛肋條煎香,再加入新鮮的番茄燉煮。 為什麼每一道菜都要用到番茄呢?難道異國裡都無法迴避番茄的存在嗎?不過,俄羅斯真的能種出好番茄嗎?我腦海裡浮現出絢爛的極光映照在廣大的蕃茄園,然後一隻麋鹿闖入蕃茄園,被農夫的探照燈照亮,眼睛閃爍,嘴裡卻停不下嚼食番茄的畫面。 強烈的違和感讓我提出一個問題:「羅宋湯的食材應該是甜菜根吧?」母親不相信,於是我念出網路上找到的資料:「羅宋湯源自東斯拉夫民族,是一種濃湯,流行於東歐及中歐一帶。正宗的羅宋湯以甜菜為主料,再加入馬鈴薯、胡蘿蔔、菠菜、牛肉塊和鮮奶油等配料,所以呈現紫紅色。而在東歐及中歐斯拉夫文化圈以外的地區,由於甜菜產量有限,進口成本高昂,當地居民多以番茄或番茄醬替代甜菜,所以這種變體呈現橙紅色。」 當異域料理遠走異鄉,它的靈魂也會有所改變,同樣的瓶中裝著不同的酒。 母親繼續問:「今年要做年糕嗎?」我回答:「還是我們用南瓜派拜拜,這樣會不會再也對不中發票?」她笑著說:「絕對會。」
-
這次的研習很「吸睛」
身為國小老師,研習是必須的,各種包羅萬象的課程都有,基本的如:教材教法、評量基準和生命教育等;一旦換課綱時,還要來個大洗牌,如:總綱、領綱,還有跨領域和結合議題等研習,林林總總的課程,讓線上的老師彷彿如充電寶般,三不五時就要主動或被動的去充電。 我不得不稱讚本校的教務主任,這位美女主任從教師轉換跑道,時間不長,才短短的兩三年,但是很能同理老師們的心情,雖然必修時數少不了,但是她卻熬夜加班寫計畫,揪團研習,申請經費、尋找專家,成就了兩次的篆刻研習。篆刻對一般人而言是藝術家的事,用雕刻刀一刀一刀的,在天然的印石上刻出自己的名字或生肖,談何容易啊!簡直是媲美阿湯哥不可能的任務!(至少對我而言就是如此) 篆刻大師一開場就先來個精神鼓勵,秀出他的作品之後,跟大家說,以老師們的聰明才智,兩小時一定可以完成入門作品,親手刻出一方肖形印。從圖案拓印到蟬衣宣上,接著小心翼翼地用毛筆描下來,再將其噴溼,接著轉印到印石上面,再將紅色的部分仔細的挖除,留下黑色的部分,並且要刻深,字的線條要乾淨俐落,不能有任何紅色的殘跡,才不會沾到多餘的印泥,蓋出的印章就會拖泥帶水,不清不楚。 很幸運的,我的第一顆老虎印章,算是非常完整,那當然是拜老師的巧手補強,馬上帶回家送給屬虎的老公,只見他笑得合不攏嘴;第二顆名字印章,我也如法炮製,刻了名字,因為感覺筆劃少,應該比較容易成功,說實在話,我從頭到尾都很專注,也很用力刻劃著,可以說是刻骨銘心了,直到老師說,試著上印泥蓋章時,卻發現鬧了個笑話,原來我刻的是正字,所以蓋出來的是反字,同事們笑著說:「這個禮物應該送不出去了吧!」 這次的篆刻研習不僅要專心一致,而且也很「吸睛」,稍有閃神不慎,就會「字」得其反,雖然當下有點兒遺憾,但是,轉個念頭,人生不正是如此嗎?難免都會出錯,笑笑就好,還是要繼續往前走的呀!到底第二顆印章的結局如何呢?大器的老公還是微笑的收下了。
-
獅 嶼
由石頭堆砌的壁壘和孔洞分明的白化礁岩是初來乍到的印象。爾後身在島上,就看不見島嶼本身。眼望之處盡是高樓矗立的廈門。 島嶼的上方有一撮蓊鬱,樹木塊狀分布。泥黃的土石牆圈住整個的島嶼,以碉堡型態誕生。被派到這裡職守的日子很單純。阿榮輪班站哨,持步槍,整晚看黑色的海。聽海浪猛打岩壁傳出低沉和破碎的拍擊,像T65K卡彈時悶卻醒耳的破碎感。 地方小,眼睛多,眼睛除了看海上越界捕魚的廈門漁夫,還看垃圾桶從昨天開始有螺絲粉的塑膠袋。阿榮夜間站哨時發現東側的拐彎處有點點燈火,壓抑的吆喝隨波濤起落,漁船的馬達聲橫空響亮。他前進兩步退一步,朝聲源觀望。不敢太近,但也不願就此錯過揭開隱藏版國軍生活的時刻。 先瞅見長長的竹竿子,竿子前端套著一整袋螺絲粉。魔幻的香氣從遠處飄入鼻息,海風首次挾帶如此邪惡的慾望。盯著遠處嚥口水。阿榮發現漁民兼職吳柏毅,那個時代未有吳柏毅,外送的生意倒永恆,裝載著人世間不變的口腹念想,從廈門坐船來到獅嶼。 我寫阿榮的故事給你看。阿榮強調那是真實的經驗,他目睹半夜漁民兼職以後,白天的工作忽地充滿樂趣。在獅嶼嘛,你以為我幹嘛,真的看海喔,還是看廈門的房子?當然是趕漁民。很氣欸,那群人,每次都越界捕魚。我就站著,站在高處的崗位聽長官吹哨,逼,逼,逼,媽的,還靠近!給我滾! 阿榮和我是登山認識的。飽經風霜的臉是紫外線和時間交互作用的成果。從沒問他幾歲,皺紋吐出的線索是四十左右。 我們一起走過許多座百岳,但更愛中級山縱走。阿榮常開玩笑,說自己當兵只幹兩件事,一個是站著不動看海,一個是打靶打到手爛掉。此後的工作若是再要他看海,會發瘋。 以走路為營生是意料之外卻比其他計畫都更好的結局。登山響導,好日子都有走不完的路,好天氣則看蒼蓊的景。他獨自一人的時候喜歡走荒廢的林道,路長,之字形山徑常霧氣瀰漫,走到霧中,只剩當刻。 他帶我走幾回,霧氣讓視線受阻,遺世而獨立的地方製造安心也製造恐懼。你曾說過恐懼是讓你最安心的感覺。但這不符合人性和邏輯。還是說,對立和衝突的語言是一種控訴,控訴充滿恐懼的童年。 山將我整個包裹於茂林叢生的熱氣裡,整張臉是汗水,像我們國中運動會跑完接力賽的慘烈景象,整件白色的運動服裡外濕透,你說你看到我背後的痘痘。畢業前,背上的痘痘們枯死,新生痘萎靡不振,死亡痘佈下暗褐點狀的奇異攻擊。於是背部成荒灘,痘疤是海水曾經存在的證明。現在海水走了。 時間也走,最後走的是你。 高中的某天,在猛灌啤酒的喧鬧場合,我們兩個坐在角落。那裡放的歌很老,開口唱就要笑,一群身姿婀娜的女子穿插在男人之間。她們戴放大片與變色片,眼珠子如透明奇幻的玻璃彈珠。 我問你不愛喝來幹嘛? 人情世故啦。你學大人吆喝。要捧大哥的場。 你又捧不起。 讀書仔不懂。你說。 你的高職生涯和我的高中學業完全錯開,偶爾在等車的站牌遇到,學校好不好玩啦,問候一句,旋即爆出一串以髒話為連接詞和開頭語但內文比五言絕句還短的回答。晚上翹補習班到你家打電動。你打電動,我把每個要背的英文單字寫入一張白紙然後貼在你的螢幕上。 白目欸。你大罵。媽的。我考你,這是什麼意思,艾格泥,愛歌妮? Agony是痛苦。我說。 痛苦喔?你嘿嘿笑。細細的眼睛忽地睜大,嘴巴張開,用手摀住胸口做心痛欲死的浮誇狀。很愛演。我說。你說靠腰咧你才礙眼。 長官交接的事項中包含廈門漁民的吳柏毅。阿榮第二年得到特權,除了螺絲粉還可以點炒飯。站哨時他眼放精光,比長官更銳利揪出那些跨過邊界的漁夫。一艘艘漁船無所遁形於他精密計算的視線。不只是揪,他老遠即開槍,往海裡打,子彈飛馳,射距的長短是恐嚇關鍵。堅決不讓漁民踏島上。 表現得盡忠職守,這樣一來,誰想得到他就是吃螺絲粉的傢伙?社會的邏輯向來反著操作,比如糾察隊偷偷犯的校規最多。 有一回,輪值的兵偷懶,漁民長驅直入,竟然在岸邊撒網,馬達格格,船就停在沿岸一角,放眼是荒禿的石壁,壁頂有枯草,成排萎黃雜蕪的植物生命力滿點,大風之下不死,韌性十足。 軍靴踢躂掃過,阿榮通報長官,長官從軍令台上遠射示威,下令他以肉身追趕大膽上岸的漁民。臭姬芭。阿榮罵。送宵夜的熱情不准用在這裡。 怕被找到,漁民先掩蔽在枯灰的海濱植物群中。 (上)
-
司康──談下午茶文化
從《亞洲週刊》第三十七卷第三十三期(2023/08/14-2023/08/20)「昨日與明日」專欄,有一篇(意外的旅程),作者是北大畢業,現任職於《生活》雜誌的許知遠先生,讀到其中一段: 「我最好的朋友安德魯,一位研究塞繆爾.貝克特的權威,--------他說起兒時如何與全家來到倫敦,---------自己又是如何喜歡上戲劇,我們常在圖書館的茶室一起喝咖啡,吃司康,分享一種局外人的親密。」 其中「司康」引起我的興趣,許教授是英國劍橋大學東亞系的訪問學者,素聞英國的下午茶非常吸引大家的關注,我也曾經造訪過英國,品嚐過英國的下午茶,但「司康」一詞卻是初聞,是我的孤陋寡聞,或是我的行腳不夠深入?「開卷有益」讓我和「司康」結緣,一窺飲食文化的多樣風貌。 仔細研讀資料,原來英式鬆餅(英語:Scone),又叫司康、英國茶餅,是配合英國下午茶的鬆餅,裡面有大量奶油。 「司康」是英國傳統下午茶的搭配小甜品,更是許多人愛不釋口的誘人點心,據說連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也是「司康控」!歡迎喜歡外酥內軟,香氣十足的甜點控,一起來認識一下「司康」 「司康」,指的是一種奶油味十分濃郁、且為半生麵糊狀的迷人甜品,它的特點是口感兼顧蓬鬆、緊實,它介於麵包和蛋糕之間。 「司康」是歐洲常見的烘焙食品,通常主要材料是由小麥片和燕麥片兩種混合粉製成,兼而會添加大量發酵粉、泡打粉作為鬆化劑,其材料和一般麵包比起來,自然顯得非常豐富。 傳統的「司康」會在煎鍋上煎,由於加入甜味麵包所用的原料,導致它不加糖都會帶有濃郁的甜味。如果想更加精緻,可在表面掃蛋汁,令頂部呈現光滑的黃色,增加誘人的色澤。 我那喜歡動手做料理的三妹,就曾經買了製作土司的小小機器,在家自己動手發麵,加入葡萄乾、堅果、芝麻等,烘烤之後,帶著剛剛出爐,滿溢香氣的「堅果土司」驅車直奔我家,熱呼呼的烘焙香,讓我幸福的享受一場迷人的「香氣之旅」,如果,把「司康」的甜品文化和她分享,下一回換成「司康」香氣,在我家院子飄香! 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金門國家公園服務時,中山林的「浯悠浯綠」咖啡廳,我家每有貴客來訪,假日,我們下午茶就選在這裡,小小的咖啡廳,卻坐擁綠意上百頃,與會賓客讚不絕口!主廚阿美的甜點「鬆餅」,是我們品嚐茶香最佳的搭配甜點,從端出來就滿屋飄香,彷彿置身歐洲的庭園,那一場場品嚐美味下午茶的美好,花香、餅香交融,至今仍齒頰留有餘香! 原來阿美所做的鬆餅,稱為「格子鬆餅」(英語:waffle),又稱為華夫餅、格子餅,是一種烤餅,源自於比利時,使用格子鬆餅烤模烤成。烤盤上下兩面呈格子狀,能將倒進去的麵糊(或麵糰)塑型出格子來。 我們家的小朋友就對它愛不釋口,原來我們吃的是源自比利時,傳統的做法是用格子烤盤製成,對孩子來說,那樣一格一格的造型,特別的有趣,彷彿他們愛玩的「跳格子」遊戲。 金門雖然是一個小小的島嶼,但是現在大家都知道越在地化的越國際,「司康」原來「愛爾蘭版」是會加入葡萄乾,到了台灣已經開發出多種不同的口味,如「奇亞籽司康」、「檸檬草莓司康」,改良版的「地瓜司康」、「蔓越莓司康」也非常受到大家的青睞;我們可以把金門烈嶼的芋頭口味加以研發,相信還有更多的百搭風味值得嚐試,讓美味下午茶為金門的美食文化開拓新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