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貢糖人
應旅台金門縣同鄉會的邀請,2009年12月10日午後一點,從金門尚義機場飛抵臺北松山機場,還在取行李的當兒,已經看到玻璃門外正在迎候的黃獻平理事長、林永輝理事長、李淑睿理事長和其他鄉親。出了機場,我們一行31人(包括全程隨行的《金門文藝》總編輯陳延宗兄),直奔英雄紀念館。這家紀念館,兩年前到過。今天下午,全台各金門同鄉會在這兒為福建省各金門同胞聯誼會的到訪舉行簡短的歡迎儀式,同時進行交流。晚上,旅台各同鄉會還在這兒舉辦宴會,為西岸來的鄉親洗塵。時任金門縣的李炷烽縣長也特地從金門飛來。大家都是金門人,更何況家鄉的縣長專程趕來,其樂融融,說不完的鄉情,道不盡的家常。金門高粱,一杯一杯又一杯,觥籌交錯。席間,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也隨著眾人,仰起脖子:乾!別誤會。小男孩乾的是礦泉水。稚嫩的小臉上,透露出朗朗的英氣!那煞有介事的認真樣子,好逗人喜歡。這小男孩,原來是炷烽先生的外孫。炷烽先生說,外孫兩歲多。經炷烽先生這樣一說,我想起孫女陳曉漁。陳曉漁也是兩歲多,再過三個多月就三歲了,可能比炷烽先生的外孫略大一點。小女生,雖然也見過大人喝過金門高粱,但是從來沒有試試的願望,這大概就是女孩和男孩的差別吧!小女生喜歡的是金門貢糖,週末,她的爸爸媽媽帶她來,都會去摸一塊貢糖解饞。我想,是不是所有的金門小男孩都像炷烽先生的外孫那樣,從小就知道金門高粱?是不是所有的金門小女孩,都像我的孫女那樣,從小知道金門貢糖?
曉漁出生後的兩年多,我跑臺灣、金門跑得很勤,每次回到大陸,都有親朋好友送金門高粱、金門貢糖。開始的時候,是大人餵著她貢糖。懂事以後,她會指著金門貢糖要;會講話了,她就討;能跑路了,她就自己拿。不過,曉漁很懂事,她自己拿,每次也就是要一塊,最多再要一塊帶回家。
12月20日,是新任縣長李沃士先生就職慶典的大日子。19日,我在臺北,沃士先生來電話相邀。金門的朋友也再三來電,說車子都給你準備好了,一下飛機就接你。快來,快來!這次到臺灣我是很開心的,因為見到許多的老朋友,又認識了許多的新朋友;說心裡話,這次來臺灣,也不夠開心,那就是受限於「團進團出」。只好再三向沃士縣長告罪了!就我個人而言,則是少了一次到金門採購貢糖的機緣。20日夜,飛機降落到廈門高崎機場。21日一大早,我帶給媽一些台中、臺北和花蓮的點心,美中不足的是,缺少了金門貢糖。
金門貢糖還是有一兩包的,得帶給曉漁。曉漁漸漸長大了。她把禮物分成兩類,一類是給大人的,如點心;一類是給她的,如金門貢糖。
曉漁的爸爸,經常逗曉漁。
問:「阿公是哪裡人?」
曉漁答:「阿公金門人。」
問:「爸爸呢?」
答:「爸爸金門人。」
問:「陳曉漁是哪裡人?」
答:「陳曉漁是金門人,是金門貢糖人。」她看了她爸一眼,咯咯地笑。
金門貢糖人。這就是陳曉漁對金門的認識。她還太小,對金門的印象就是貢糖,好像,她的阿公,她的阿爸,從小也是吃貢糖長大似的。外孫張亦,七歲了,從三四歲開始就喜歡擺弄地圖,家裡的臺灣地圖特別多,他因此也知道許多臺灣的地名。上了二年級之後,認的字多了,一看地圖,他說,原來金門和廈門這樣近呵!曉漁現在還沒有這個水準,認識暫時只能停留在金門貢糖上。
家鄉,就是祖輩、父輩(有時還有自己)居住和生活的那個地方,就是那個地方的水土,那個地方的水和土。
數年前,我回金門,鄉親引領我到陽翟祭祖。我見到許多「延」字輩、「篤」字輩的宗親前輩,見到「慶」字輩的兄弟,還見到「丕」字輩的群從子侄。告辭,一位鄉長手捧兩瓶金門高粱、兩盒金門貢糖送我。我連聲道謝。他說,謝什麼?不過是家鄉的水和土,沒有什麼可以讓你帶回去,就這一點點家鄉的水和土。
家鄉的水和土,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金門人。喝家鄉的水,吃家鄉土地上生長的作物,無論走到天涯海角,你還是家鄉的人,你都不會忘記家鄉的水土!
金門高粱--金門的水;金門貢糖--金門土地上生長的花生(俗稱土豆),金門的土。原來如此!
炷烽先生的外孫,熱愛金門高粱,就是熱愛金門的水土;我的孫女,熱愛金門貢糖,就是熱愛金門的水土。
陳曉漁說:「我是金門人,是金門貢糖人。」無異說:我是金門人,我是金門土地上的人!陳曉漁,你說得對極了,說得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