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金馬文學時光隧道 參觀仙洲戰地曙光─金門馬祖文學特展有感
春天的台南,空氣中瀰漫著微涼的氣息,天空中常覆蓋著薄薄的一層烏雲。《金門馬祖文學特展》就在這種淡淡的氛圍中,在國立台灣文學館中溫暖的展出。
走在軀殼是古蹟的文學館裡,空氣也是涼涼的,令人舒暢。一進入展覽室,映入眼簾的,是一把大菜刀和外表為大大地『金門』字眼的電話亭,在寬敞的空間裡,相當醒目,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出柔美的藝術感。
仔細觀看展覽品後,漸漸可聞到新舊交陳的文學味。一張長長地弦的手稿─他幫朱西甯《八二三注》寫的序,讓人看到了作家之間的好交情,跳脫文字本身散發著人情味。另外展場中還展示了許多其他作家的手稿,一些手稿上可見作家寫錯字,在錯字上用筆反覆塗抹覆蓋原字,然後在旁補上新字的痕跡,有的還用立可白塗過,親切地讓人可以聯想到作家坐在書桌前寫作的畫面。另外,也可在稿紙上看到編輯們為打字和排版前所做的標示,不經意的顯露出文學中實際的一面。
牆邊一隅的地雷區,更加凸顯烽火下的戰地文學特色,令人悸動。它們被鐵絲網圍住,上面佈置著幾枚地雷、舖著黃沙,地雷區上的投影機將作家詩句、文章片段像烙印一樣般的投影在沙土上,藍色的投影字體在周遭幽微的燈光中,更為立體,字字句句成為過往戰地歷史、生活的深刻印記。作家在創作時或許未特別想要與鄉土連結,但是從接受大地滋養的作家的頭腦裡所吐出來的文字,自然的就會散發出對土地的情感。它們躺在書頁上,也躺在泥土裡。盡管當時人們的腳印已在日曬雨淋中消失無蹤,但仍有文字繼續流傳後世。
在一般電影院裡看電影,常有闃靜、溫暖的感覺。每次當我在亮晃晃的午後進電影院,在電影播放完畢步出電影院後,都會剛好是華燈初上時,眼睛突然接觸到昏暗的天地,常有恍如隔世的錯覺。那在坑道電影院裡看電影,又是什麼感覺?我猜測,應該會多一些神秘感和安全感。因為躲在岩石洞穴中,自成一個世界,裡面在搬演怎樣的人生,外人難窺究竟;在厚實的岩石保護下,也能安心地看電影,不必擔心正投入劇情時,可能受到砲彈襲擊,真是戰時最安全的電影院。展場中建造的坑道電影院播放金馬影片,坐在坑道內的板凳中看電影,既新鮮又懷舊。
戰時的坑道電影院,放映著一幕幕的人生故事,當時坐在座位上的軍民隨著影片的播放,一起被時光掃過。
如今金門仍存在著許多的坑道,過去多少人的青春歲月曾在這些坑道中消逝,也有一些軍人作家將他們在這裡的生活刻畫下來,留下一篇篇動人的時代篇章。所以走過那些坑道就像是穿越時光隧道一樣,能感受到在當時緊張的軍事對峙氣氛下,微微散發的文學氣味。
不管是在烽火連天時,或是戰事解除的和平曙光下,金馬都為軍人作家及至金馬旅遊的作家,提供了豐富的寫作素材,因而發展了具有獨特色彩的戰地文學,那些悲喜交織的血淚與歡笑,都幻化成文字讓後人細細回味。戰爭與和平,金馬文學顯出了文學可存在於各個時代、深入各個角落,讓人看到文學的無限可能性。
像走出電影院一樣,我步出文學館大門時,夜已籠罩大地,一輛輛的汽機車從旁邊匆忙駛過,我的腳步竟然無法跟著快起來,甚至有些裹足不前,我想也許是剛經由文學的時光隧道裡走出來,突然面對現實的世界所產生的短暫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