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門釀野草莓酒
農曆年過後,就一直等不到天氣放晴,穿著濕淋淋的雨衣巡視果園,穿梭在果園的農路上,外頭濕,身體也讓汗水沁濕,甚是難受,所幸,立春後,果樹大部分都已含苞,我終於可以耐著性子等待。
前些日子,因為山腳下還有工作忙碌,不克隨時上果園整理,導致果園荒煙蔓草徒長,尤其是整株都帶刺的蛇莓,領域性特別強,幾乎占滿了果園內的所有空地,即使果樹都已遮陰,樹冠更是寬達十公尺以上,然而,只要陽光能透視的小小細縫,蛇莓就肆無忌憚的插旗宣告佔領,走在蛇莓肆虐的果園裡,隨時都如坐針氈般的戰戰兢兢。
在海岸山脈泰源幽谷裡的我的果園,甚至是其他農友的果園裡,蛇莓是非常強勢的野生作物,春天來臨時,開著蠻大朵的白色花,花朵齊放時,煞是美麗,但是對於我和所有農友來說,蛇莓是非除去而後快的雜草,只是清除蛇莓,受傷是無法避免的。
談到蛇莓,就不禁讓我想起了剛從軍校畢業,分派到金門前線服務時部隊打野外時採野草莓的情景。
在金門,除了戍守陣地外,操課打野外是每天必須執行的重點,民國61年間,金門的建設還沒有現在那麼現代化,尤其是在金中地區的瓊林一帶,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片的荒野,那些荒野就是我們打野外的地方,部隊的教案有一部分就是根據那些地形的現況來設計編寫的,讓人印象深刻。
記得立春後的三、四月吧!瓊林附近的野外處處都結滿了深紅色的野草莓,宛如在夜空中綻放的小紅燈籠,打野外中午休息時,像我這樣在台灣東部鄉下長大的阿兵哥,就會趁機摘些草莓來解渴。但是大部分的阿兵哥,似乎都是來自大都市,即使都知道野草莓是可以吃的,奇怪的是,竟然少有人動手摘來吃,也許是怕中毒吧!我可不這麼想,我出操前就已經先準備了大塑膠袋,休息時,摘它個好幾袋的草莓,野草莓除了生吃之外,我懂的就是將野草莓釀成草莓酒。
我用最古老的方式釀製野草莓酒。先將附著在草莓上的雜渣清理乾淨,然後將野草莓裝入玻璃瓶中,再一層草莓一層砂糖的混合,等裝滿後,就將玻璃瓶以蠟封死,大約兩個月就可以啟封。
其實,我早已算準了時間,就是要趕在六月十六日陸軍官校校慶的那一天開封,和同在一個單位服務的學長學弟們共享。經過兩個多月的醞釀,草莓奉獻出血紅色的汁液,將一生的精華,化作永恆的記憶。
我們以透明的高腳杯盛著血紅色的精華,舉杯歌唱黃埔校歌,互祝身體健康、國運昌隆,一年一次的校慶學長學弟們的聚會,讓我們更團結、革命情誼更濃。
回到台灣後的二、三十年間,僅在屏東的雙流森林遊樂區和花蓮的富源森林遊樂區發現零星的野草莓小群落,但是野草莓的顆粒和金門的比起來,那真的是天壤之別。由於台灣多年來山區和荒野無節制的大肆開發以及農藥和化學肥料的濫用,已經讓許多原本在野外生長的許多本土原生種植物瞬間消失,令人心痛,如何保護原生植物繼續陪伴大家回憶起兒時的快樂時光,還有賴大家一起同心努力。